沈奉君脑袋靠着他肩膀,淡雅香气萦绕在鼻尖,宫无岁愣神片刻,抓着他两条胳膊把人拖到床边,脸朝下背朝上摆好,又到外面一阵翻箱倒柜,带着堆伤药回来。
正打算上药,他又想到仙陵那些矫情的门规,一时踌躇,但转头又想:“沈奉君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门规,反正以前就看过,现在看了也无妨。”
遂再不犹豫,解了沈奉君腰带,拽着他的后领,剥荔枝一样把沈奉君后背的衣服给剥下来
好不容易脱了衣服,宫无岁定睛一看,却倒吸一口凉气。
从肩膀到后腰,密集交错的红痕,十分骇人,长老恪尽职守,这四十戒尺一点都没放水,愣是把沈奉君背上打得一块好地儿都没有。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伤疤下,居然还有一片牡丹文身,几乎布满了沈奉君的整个左肩,艳丽无比,栩栩如生。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仙陵弟子清修济世,平日里连衣服都不穿太花哨的,沈奉君一天穿着件仙气飘飘的白衣到处跑,怎么背上会有这么一大片艳丽的牡丹?
当年他剥沈奉君衣裳的时候里面可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十年未见,莫非沈奉君转性了不成?
宫无岁看得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拍脑袋,这人刚疼晕过去,自己纠结什么牡丹不牡丹,赶紧去取了热水,将伤药溶在水中,用热毛巾敷在伤处。
来来回回半个时辰,等取下毛巾,沈奉君后背更红了,简直像受了宫无岁的折磨,他看得龇牙咧嘴,把凉冰冰的药膏一股脑倒在他背上,推拿似的给他涂抹。
“能被我伺候两次的人可不多,你运气倒好,”他嘀嘀咕咕地涂完,一处都不放过,那股梅香已经变成了药味,眼见人都快入味了,他才终于罢休,扯过榻上的薄被,把伤员给盖起来。
等收拾好东西抬头一看,竟已是丑时,如今沈奉君疼晕过去,宫无岁要是突发心悸怕是不好,为了小命要紧,宫无岁还是跑到偏室把被子和凉席抱过来,铺在沈奉君榻边,点着灯,一点都不讲究地睡了。
夜里他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醒过两次,睁开眼却看见沈奉君的衣袖从榻上垂下来,他盯着看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时,已然日上三竿。
轩窗外,日光透进来,有些晃眼,宫无岁甩甩脑袋,下意识抬头去看沈奉君的床榻,一转身却发现了异样。
他没睡在地上,反而睡在沈奉君榻上,连衣服都没脱,翻身坐起来,身边却早已空无一人。
沈奉君呢?他昨天才疼晕过去,今天怎么醒得比自己还快?
他正想着,却听见开门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就转了进来:“醒了?”
宫无岁道:“你去哪了?”
“沐浴,”沈奉君换了身干净衣裳,衣袖上还绣着白梅,头发虽已束起,发尾却带着一点潮气,眉心那一点红也像是被洗过似的,越发显得这人意态高华,遥不可及,谁又会想到他昨晚疼晕过去,还被宫无岁扒光了好一通推拿。
宫无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眼前忽然闪过那片艳丽的牡丹来,看见沈奉君这幅仙气飘飘的模样还有点别扭,只好道:“……你伤怎么样了?”
沈奉君不知想到什么,迟疑道:“还好,多谢你。”
“那就好。”
他睡相不好,衣服被子都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也翘着,沈奉君房间里本来整整齐齐,被宫无岁住了两天就跟进贼了一样,药瓶和竹席也乱摆,好在沈奉君心胸宽广,一点也不和他计较,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收拾东西。
等宫无岁穿戴洗完,房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宫无岁一拉开门,就见两个小弟子端着食物站在门口:“请公子和师尊用膳。”
宫无岁垂眼一看,脸色耷拉下来,沈奉君受了伤,确实要吃清淡些,可他却吃不习惯,暗戳戳道:“我和沈奉君在这单独吃吗?”
文童解释道:“除了门派会客和大宴,师尊的饭食都是在流风阙单独吃的,只有弟子才需要自行去膳堂用膳。”
他正想说那不如我也去膳堂自己吃,又想起柳恨剑昨晚说的那些话,慕慈心带着弟子在仙陵,要是碰见了确实不好,思来想去,还是接过食物,贱兮兮地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好徒儿,多谢你们。”
武童头发都被摸乱了,后退几步,看着宫无岁这幅招猫逗狗的闲散神态,不理解师尊怎么受得了他,气哼哼道:“你这般轻浮,师尊居然没把你赶出来。”
宫无岁“嘿嘿”一笑,逗他:“你师尊可喜欢了,哪里舍得赶我走?”
“你——”武童瞪他一眼,“不知羞。”
说完抓着文童转身就走,宫无岁逗完了小孩开心,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刚一坐下,就听沈奉君道:“吃不惯饭菜?”
宫无岁“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