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杳端起她那杯梅子色的酒,喝了一口,视线落在纸面上,situationship下面印着小小的一行烫金黑字。
暧昧就是恰好的微醺。
余芮睨她一眼,“你取笑我,正经人谁来酒吧喝3度的酒啊。”
酒吧的鸡尾酒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度,三度的酒,喝三十倍也喝不出微醺的感觉,还怦然心动呢,这是掩耳盗铃吧。
孟杳被逗笑,“那你点软腰,龙舌兰。”
沉默两秒,余芮没骨气的:“那还是situationship吧。”
两人坐在卡座喝了会儿酒,比较火的几杯都点了一遍,不过大多是孟杳喝的,余芮酒量浅,只试探抿了几口,尝尝味。
她好奇问杳杳怎么酒量这么好,孟杳勾唇笑着说来的多啊,练出来的。
余芮捧着脸故作夸张,“哇,杳杳姐,果然路子野。”
舞池灯光亮起来后,她们也跟着进去凑热闹,孟杳微附身按开假肢上的按钮,昏暗光线里,左小腿闪着斑斓的光晕。
余芮瞪大眼,“杳杳你、你这也太酷了吧!”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假肢。
孟杳松开指尖拽着的裙摆,黑色布料顺势滑落,彩色光线半隐半现,“之前在纽约很爱玩,就弄了几个这样的。”
“真的太酷了!辣妹bking!”
不是彩虹屁,这是余芮的真心话。
从认识孟杳,到知道她因意外截肢,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自卑,看到的只有自由和自信,从那以后余芮更觉得杳杳很酷,也是从心里喜欢她。
不知是在纽约玩够了,还是回国后单纯日子过惯了,混在这喧嚣吵闹的场子里,不觉得刺激,竟觉得有几分无趣,甚至连周围的肌肉美男都觉得没劲,随大流跳了会儿便溜出了舞池。
孟杳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吸烟室就在走廊尽头,空间很大,有整面单面镜,可以看到楼下热闹的场子。
这会儿人都在楼下,这里倒成了躲清静的好地方。
她没带烟,闻到这烟味,却一时来了瘾,目光落在沙发上坐着的人身上。
那人带着一定黑色棒球帽,同色系连帽卫衣,孟杳站在后面,看不到他的脸,只瞧见他手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时不时递到嘴边吸一口,夹着烟蒂在玻璃烟灰缸里弹落白灰。
看起来有些颓,兴致有些低落。
孟杳心口莫名滑过熟悉的感觉,但并未深究,朝那人走进几步,礼貌低声问:“你好,请问能借根烟吗?”
男人身子一顿,没立刻回话。
安静了大概几秒,他抽烟后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随便。”
孟杳怔在原地,手指缓缓蜷起,心也随之猛跳起来。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又或许早已猜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指尖还夹着烟,转过身,掀起垂着的眼,嘴边带着不冷不淡的笑,问她,“不是要借烟吗?”
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眉眼,素颜下,不似那天深邃,却干净的勾人,孟杳好半晌才缓缓回神。
她轻吐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梁屿朝她走进几步,目光故作无意地到过在她此刻暗淡的小腿,垂着眼,跟她对视,却答非所问,“这次怎么认识我了?”
孟杳这次没多,也抬眸看着他。
棒球帽下,他露出原本的眉色,浅浅双眼皮,如同鹿眼般清亮干净。
当初在纽约的酒吧,她就是被这双眼睛迷住。
“你不是也没说认识我。”
梁屿夹着烟猛吸了一口,偏过头轻吐出烟圈,目光透过玻璃落在舞池,嗓音干哑,“这么多帅哥围着,我哪儿敢坏事。”
孟杳听出他的讽刺,也猜到他刚才看见了。
她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原本在纽约那场情里,她觉得是她多少是有些欠他的,可此刻听到他冷嘲的话,那点愧疚一瞬被浇灭大半。
梁屿掀起眼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喝过不少酒,她脸颊和脖颈浮着红晕,衬得脸上妆容越发精致自然,拉长的眼尾显得人很勾人,纤细脖颈上挂着的两条细链在灯下闪着光,渐渐隐入半裸的后背。
只是那双眼却淬着冷光。
梁屿懊恼的闭了闭眼,又猛吸了口烟,哑着嗓子道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
孟杳目光落在他浅凝的眉眼上,哪怕过去几年,人瞧着成熟很多,可她看到的仍旧是那份纯粹和干净。
昏暗光线里如时光倒流。
他们还在当初,这里不是嘉安,而是纽约。
她目光越过他轮廓清晰的下颚线,落在锁骨间那颗小痣上时,才恍然回神。
清醒过一次,她才明白,有些事不能重蹈。
孟杳没再纠结刚才的话,也失了抽烟的兴致。
“朋友还在下面等着,我先走了。”
梁屿眉心簇得更深,抬眸望过去,目光恰好落在她转身时露出的裸背,白皙到晃眼,胜雪如玉,他心口忽地落跳一拍,慢半拍追过去,下意识抓住她纤瘦的腕骨。
孟杳被身后力道拉住,疑惑回身,目光落在他圈在手腕的手指,骨节分明,很修长。
她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隐隐发着烫,很不自在。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