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还未彻底褪去青灰。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随着风声渐近,隐藏在风中的脚步声也愈发清楚,哒哒哒的声响穿透微风汇聚在耳边,沉稳有力中,也在告诫谢泉清危险逼近。那本就因为宋恒的伤势胆战心惊的心,更是在那一刻彻底被握在来人手里。
宋恒亦是察觉到了异常,他不安地回眸看向谢泉清。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谢泉清用话堵了回去。
“专心。”
闻言,宋恒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
而谢泉清的心却不如他所言的那般专心,视线不断扫过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若是来的是那些人,一人尚可,两人勉强,三人……只怕此刻的他也未必能保下他们两人,或许这里就成了他们三人的葬身之地,但到了此刻谢泉清仍是不悔的。
脚步声行至房门处,突然停下来。抬头看去,日光映照下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在残破的雕花木窗上。他并未继续动作,像是在酝酿,这反而让谢泉清心底更是不安。
宋恒也在此刻再次回眸,“公、公子。”
谢泉清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恒不忍告诉他,自己眼前的景物已经变得涣散,意识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彻底拖拽进深渊。他咬着牙,不再去看谢泉清,生怕自己被他察觉到了异常。事已至此,他不能再拖累他们。他总算给他们留下一点生机,这就算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最后能为宋祈阅做的事情。他点了点头,“我、我没事?我感觉自己比刚才好多了。多谢公子……”
谢泉清:“确定吗?”
宋恒:“我、我真的感觉我比方才、好多了。公子放心吧……”
谢泉清闻言,即便心中再是担忧。可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果断站起身来。顺手抄起一旁撒落的木棍,自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门外,来人的手刚碰上残破木门,一支长得歪七扭八的木棍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侧身躲过,谢泉清却是穷追不舍,又一次刺了过去。本就残破的木窗,在两人这番折腾之下更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宴不臣本无意这般作为,奈何谢泉清穷追不舍,趁着间隙他看了一眼破庙内奄奄一息的宋恒,顿时间来了兴致。空手与他切磋起来,一棍一手打得那是火热。那木门终究是嘎吱一声,一整个被扯了下来。
轰的一声,因打斗掀起的风猛然入户,带着点点清晨的凉意,吹散了藏匿在高处久久不曾掉落的尘土,一时间破庙的殿堂尘土飞扬,漫起迷雾。紧接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身后的破庙里传来,谢泉清下意识地看去。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与他打斗的那人已踏着轻功离去。谢泉清看着那背影,顺势抽出木棍,将那扇房门扔到一侧。随着砰的一声,他便已经踏着轻功追了上去。
可他料错了,那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腾空而起的间隙将目光放在被扔掉的木门上,嘴角也在那一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见下一刻那扇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横在两人之间。同时熟悉讪笑声传来,谢泉清见状,心生一计。
砰的一声,在破庙前面的院落里响彻。破碎的木门从半空中掉落,在怦怦作响中,谢泉清稳稳地落地,顺带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紧握木棍。紧随其后的是那手中的木棍的另外半截也在那一刻狠狠地坠落,径直插入一旁松软的土地里。
眼前,扬起的尘土暂时模糊了视线,但谢泉清却听得清楚。像是喝彩般的掌声,到让他想起一个人——宴不臣。
果不其然。
“许久不见,看来我儿对本座甚是想念。”
待尘土消散的间隙,宴不臣一袭黑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领口的位置极具松散,甚至能看清他也不知是不是刻意暴露在人前的肌肤。若不是一早便了解这人德行,谢泉清一定会认为这人是从烟花柳巷,被人发现后,仓皇出逃的。
见谢泉清不语,只是视线一味地在他身上扫过。宴不臣哂笑:“怎么?许久不见,我儿这是不认识为父了?”
谢泉清垂眸,“宴宗主,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玩笑?”宴不臣从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着,“本座可不这么认为,前几日在宅院你还一口一个义父地叫着,怎么?这才过了几日,就变成宴宗主了?竟这么生疏了?”
以前只是刚大梦初醒,对眼前的事情太过相信。
经此一事,已然明了。
宴不臣则是继续掰扯着:“哦!本座知道了,总不能是因为本座曾交代你的事情未曾完成,你呀!羞愧难当,自己将自己逐出家门?怎么能这样呢,你呀!毕竟年幼,年轻人嘛,心境不定,做事冲动莽撞不计后果,本座自然是能理解的,但现在呢!事情倒也不算是太坏,总归是按照本座所想的那般走着,倒是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他说着,脚步不断向谢泉清的方向贴近。看准时机,在他无所防备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谢泉清反应过来后,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宴不臣自是不愿,手中的力度越来越紧。“本座都说了,不介意你年轻,心静不定,做事冲动莽撞不计后果,阿丑,你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谢泉清现在毕竟是有伤在身,有些事情做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力不从心。几番挣扎无果,索性就由着他。只是看向他时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着点怨气。“宴宗主,你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