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林知野面前,借着烛光,她拨了拨上面的黑泥,一层一层地打开它,神色有些凝重:“只有这个包裹,里面包着的...”
她顿了两秒,抓紧了那块白布包裹,继续说,“是一块骨头。”
林知野面色同样不好看,这是一块女性的指骨,被煮过的,洁白无光,但关节处有红痕的骨头。
“这应该是昭双小姐的指骨,是生前被人强制掰断后煮过的,她可能真的已经没了。”林知野艰难地说出这个事实,不止是因为任务无法完成,更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无法看到一个鲜活的性命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枯萎。
原先被任飞云一同清场的雨再次降落了!掉落在身侧的绣球花缝隙间,淅淅沥沥,似乎在奏响一曲雨中葬歌。
任飞云没有管落在身上的雨水,两人沉默无言,返回到了湘妃亭。
“现在线索断了,你的任务该怎么办?”林知野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湘妃亭的柱子,看着任飞云低头不停看着手中指骨的模样,开口说。
“我也不清楚,我原本不想这样气馁的,即便从昭双小姐房内发现木头人起,我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心情却很复杂。”任飞云将指骨重新用白布包了起来,“而且我不敢想象,一块指骨会被人强制掰断,更不用说... ...”
她话没说完,完整说出来的话太残忍了。
林知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你不是好奇我的职业吗,我现在对你说。”
“我是一个网络作家,走上这条路也是偶然,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所以在刚来这里的时候疯狂汲取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虽说越了解越觉得自己渺小,但这也帮助我走上了写作的道路。”
他身体往后仰,抬着脸看着湘妃亭内部的斗拱说:“你还记得门开后的秀喜吗?当时我被迫成为皮套人后,只能根据系统页面的对话来沟通,当时她说戌时有更夫提醒关门关窗,然后就看不见了,这个说法是有些迷惑人的。
根据我了解到的知识,更夫会在夜晚五更,只有一更的时候更夫会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而在亥时二更时‘关门关窗,防偷防盗’,秀喜说她看不见了,要知道人的眼睛是很容易适应黑暗的,除非所处空间没有门窗,不然不可能一片漆黑,所以在那个时候,也就是戌时和亥时交界的时间(晚九点),她已经被人剜去了双眼。”
“我记得你说秀喜是被亥时因为更夫报信被剜眼,然后在晚上11点被管家割舌了?”任飞云不解,那怎么判定是在晚上十一点被割舌了呢?
“如果一个人经常听到一句话那他会下意识的重复出来,秀喜说看不见之后,有说过希望小姐平安无事这句话,那个时候会有谁在说话呢?昭双小姐?秀喜自己?还是更夫?
或许我应该换种说法,那个时候谁说平安无事的可能性最大?”林知野说。
“都有可能。”任飞云回答说。
“我也不清楚是谁,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是更夫,更夫会在子时绕着宅院说‘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林知野嘲弄一笑,“没想到真的是。”
“太牵强了。”任飞云看着他。
“谁说不是呢?”林知野也看着她说,“或许是写文的人容易思维发散吧,秀喜说过之前有温大善人和管家去见过昭双小姐,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那之后没过多久就熄灭了蜡烛,再加上秀喜在这个亭子前递给我的手绢,很难让人想不到这正是昭双小姐当时写的东西,而她作为被委托的人,因为没有完成小姐托付的人成为了地缚灵。
时间更容易反推,你还记得吗,大奶奶被关在门后的时候也说过,这个大宅院里没有人能够逃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我猜测秀喜拿到了手绢,晚九点出门撞见了更夫,更夫很可能报信给管家和大奶奶他们,于是秀喜被剜了眼睛。
但因为小姐的嘱咐,她忍着痛挪到了湘妃亭,想在这里等一个不会来的人,不凑巧的是又撞见子时来报更的更夫,然后被割了舌头。”
任飞云想到自己的任务内容,语气不带任何温度:“... ...如果你思维发散的方向是正确的话,那可真是全员恶人,包括‘你’、‘我’。”
“她”是助纣为虐的伥鬼,“周玉生”是懦弱无能的负心人。
两人的视线交汇,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晦暗不明,依旧是林知野先开口,还是那句话:“谁说不是呢?”
“... ...”
“其实还有个办法能完成任务,原本我并不想使用的。”任飞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