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宝跟我说过了。”语速平稳,甚至带着一点刻意维持的寻常,眼神却微微低垂避开了他的直视。“那你看到了,我真没事吧?”
她收回手,身子往后退,想趁着他不注意关门,结果错误的预估了彼此的反应——“砰——”一声就撞到了挡过来的那只手上。
李君诚控制再控制,还是痛得叫了一声,扭曲着蹲了下去,被夹的那只手更是像失去了和大脑的连接,鸡爪一样扭曲地不住颤抖。
突然的意外让汤瑶有点慌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呃,呃,你有病啊你把手伸过来……”门里的她神色明显慌乱起来,语速变快,唇色都有些发白,短暂的僵持后,还是侧身拉开了门,动作带着急促,“你进来吧,我给你拿个冰袋敷一下。”
李君诚跟着进去,窄窄的通道柜台上放着饮水机和电磁炉,还有一个非常迷你的水槽,疑似开放式厨房,但这个一转身就面对着右手边厕所门的地方,真的是能烹饪食物的操作台吗?还好那些本来应该放调料的地方都是空着的,靠近里面的台面上放着一打可乐,可乐上又有一杯奶茶。
一扇磨砂的玻璃移门潦草地分割开紧凑的厨卫空间,紧贴着操作台的玻璃另一面就是冰箱。移门后,整个空间的核心一览无余:正中央就是一张床,几乎占据了大部分地面。靠近门的地方勉强塞着一个非常简易的单人沙发和廉价感十足的仿宜家小茶几。最里面就是电脑桌,紧挨着设计诡异、尺寸逼仄的定制柜子,桌面窄得可怜,鼠标垫都有一部分滑落了。
而且,很乱。沙发边上是个歪着倒下的行李箱,里面还有一些被扯出来又没收拾的衣服。茶几上是摞起来的各种外卖,垃圾桶倒是空空如也。靠近电脑的桌面上也乱七八糟地堆着很多化妆品也可能是护肤品的杂物,然而在亚力克的收纳里,很显眼地插了好几双一次性筷子。
汤瑶蹲下来,在冷冻的底层拿出来两个明显是商家放在外卖用来保冷的冰袋递过去,因为知道惨不忍睹的居住环境被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脸红得厉害,胡乱地往他手里一塞:“你抓着捏会儿就行了。”然后飞快地虚掩的卫生间关上。也不好让他门神一样站着,很难为情地让开,“坐。”
“我…我要换鞋吧。”李君诚站在玻璃移门边缘摆着的那块小地毯前,也很局促。
汤瑶有些茫然地挠挠头,在房间里环顾一圈,目光扫过床底,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拆过的快递包裹,从里面翻腾出一双全新的黑色拖鞋:“正好买错了,我懒得退。你凑合…挤挤穿吧。” 语气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随意。
她把拖鞋往他脚边一丢,顺势像要掩盖什么似的,飞快地把茶几上那堆碍眼的包装袋七手八脚地摞起来,找了个最大的袋子,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笨拙地打了个死结,“咚”地一声扔进了终于派上用场的垃圾桶。又扯过几张纸巾,胡乱擦了下乱七八糟的的茶几,再象征性地擦擦手,一屁股坐回床上。
然后一把将床上那团凌乱的被子掀起来,草草盖住了下面更杂乱的东西。做完这一切,她才仿佛耗尽了力气般安静下来,双手夹在并拢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个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孩子,手指藏在小腿后面,不安地、反复地搓捻着。
李君诚也不知道说什么,掌心升起的温度很快就融化了冰袋,有水不断地流。彼此沉默了一会,他开口了:“嗯,你吃了没?”
“我不饿。” 她也顿了会儿才回答,声音轻飘飘的。这个客厅卧室混在一起的狭隘空间悬着一盏暖光灯,试图营造温暖却徒劳无功,只把她没有血色的脸映照出一种虚假的、病态的暖意。“你还疼不疼了。” 她终于抬起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残留的慌乱和不易察觉的关心。
毕竟汤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当时门就只掀开那么点儿大,也就那一下痛得厉害,现在除了冰袋带来的麻木和湿冷,确实没什么感觉了。他却不敢放下冰袋,仿佛那是他赖在这里的唯一理由,所以还是刻意地拧着眉头,声音闷闷地:“还好,好点了。”
汤瑶尴尬地像只被煮熟的虾,耸着肩膀,并拢的双手从两腿间不断地往下够,几乎把身体折成了一团:“我知道你俩很关心我,但是我真没什么事。”她想想了,像犯罪嫌疑人一样开始交代这些天的经过,“我虽然跟CEE签的合同,但是经纪人和LADY SHIVA是同一个,是大公司那边的专业人士,还很懂法律。人家姐姐跟我说了,俱乐部这样对我是有违合同的,如果我想要争取权益,她那边给我法律援助。不过我想要的不是钱,只要不影响我后面试训就行了。所以……真的没必要这么,呃,对我这么不放心,起码也要等两个月后我没人要再担心我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