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拿你怎么办……”翟离微哑的声音里透着丝无可奈何
怀里的人儿哪里还顾得上这话,疼痛似潮水一般从四肢蔓延到心扉,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哀嚎
湿了的发轻轻贴在泛着潮粉的面颊边,一双红着眼角的泪目颤巍巍的眨着,蜷在一起的身子缩在怀里显得越发可怜
翟离抱着她等她缓过来,抱了许久
最后她是睡熟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到的榻上丝毫没有印象
影儿醒来的时候刚过辰时,本还想睡会儿但密密麻麻的疼痛包裹着她把睡意给熬没了,昨儿哭的太厉害,眼睛红红肿肿的,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兔子,哭红眼在风里等着人来收留自己的样子,满腹委屈,呆呆望着床顶,过了半晌才撑着身子坐起来,单儿听到声音,赶忙进屋伺候
“主子……”单儿放下银盆走过去拿了靠垫垫在影儿身后
影儿努力睁着发酸的眼瞧了瞧她
单儿不知该说什么,便找了些话“昨儿过了丑时连诀来找的我,我来了爷才走”
单儿瞧主子这样心疼得厉害,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爷吩咐的话
影儿靠在床边,她的身体一刻不停的声讨,一刻不停的控诉
又能怎样,毕竟是她的错,错的这样厉害
若是如此他能消了气,倒也不枉她遭这一番罪
“爷走之前嘱咐我,等您醒了记得去楼下长案上把字练了,爷回来要检查”
单儿实在不忍心,可是她如果不说等爷回来估计更不好过,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
影儿瞪着本来就哭肿的眼睛,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这什么事儿?突然让她练字?
影儿满腹疑问,但是嗓子哑的一发声就疼,只能先慢慢挪着下床梳洗
挪不了
疼
叹了口气,招手让单儿服侍自己简单梳洗了一番
饿了,本来在隋府还没吃好就被邵夫人连催带赶的给送了出去,回了翟府又是一阵大起大落,未了还经了这么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摆饭”
扯着哑嗓吐出这两个字便皱着眉闭了眼
单儿一阵细细簌簌忙活,曲水离厨房远,单儿也没想到这个点主子能醒还要吃饭,她以为怎么都得到午时呢,所以两手空空是什么吃的都没有,只能一路小跑去到青花苑小厨房让人准备膳食
青花苑里倒是有刚出锅的薏米杏仁粥并大汤包和一碟子豆瓣苋菜
抱着食盒就往曲水跑,紧赶慢赶总算在半个时辰内将餐食放到了卧房美人榻前的小几上
影儿拖着身子蹭了半天才从拔步床上蹭到了美人榻上,想着一会儿吃完就着榻再眯一会儿
咽下最后一口粥,见着单儿还在喘影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主子笑了单儿也跟着咧了嘴
“你方才说爷让我练字?亲口对你说的?”
单儿收了笑只剩咧嘴,愁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还让我特意说字帖就在楼下长案上,务必写满两页纸,否则爷回来还要罚”
一听见罚这个字,两条腿又开始颤“扶我起来,下楼练字”
扶起站着都打晃的影儿往楼下走,单儿满腹的话,最后总结出一句“主子,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爷的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他好像并不意外”
平静?昨儿真是把她往死里折腾啊,一点儿活口不留的意思
微蹙柳眉“你看我现在这样,平静吗?”
单儿忙抽了扶着影儿的手摆起来“不是不是”
突然没了支撑,影儿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楼梯扶手上
一阵沉默,单儿紧扶住主子,再没敢说话
走到楼下长案处,影儿的双腿就已经抖的站不住了,扶着椅子便快速坐下
影儿看着面前的澄心堂纸和字帖,便似定在了圈椅上一般不动弹
不爱写字
从小就不喜欢,能躲就躲,一拿笔就觉得自己的手和那根笔都是各有各的主意,互不干涉
她讨厌毛笔,各种大小的都讨厌,为什么那么软,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怎么会有人愿意练字
翟离给她选的是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他总说这本最适合起笔练,楷总是要写好的,影儿的字实在太像蚯蚓爬,她这个身份字太差着实丢人
丢人就丢人,丢人也不写
影儿深吸一口气,抬着头看着屋顶“要不你来写吧”说完转头就看着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