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嫌弃拉着臭气熏天的一家子,逃出熏入味的柴房。
半晌,三颗爆炸头你看我我看你,此处无声胜有声,菊道人起身一手提着鹓扶,一手搂着夫人,前往后院沐浴。
“萝卜屁弹?哈哈哈~哎呦。”巫山鹤林笑着伤口撕裂发疼。
“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的视线随之落去,眼前唇角渐露血色的少女幼时竟是个“泼皮猴子”。
对她于他不曾参与的六万年的时光甚是好奇,试图从这怪老头口中得知关于她的消息,“然后呢?”
“然后天不亡我,成功活了下来,好全后辞行离开蓬莱岛,换了如今这副模子,苟且一生……如今的彘族早已不是昔日四族之首,挨千刀的苏铭也篡权谋反当上了族长……不然,纯正的彘皇族心头血也不会……如此难寻。”
阴阳佬怪从下颚间揭开跟随他数万年的皮面,真容却是个而立之年的清俊壮年郎,随即声线也从低沉悠扬、岁月沉淀的嗓音变换成铿锵有力、清脆见底之音。
“掌司使大人。”
巫山鹤林瞳孔微微一颤,一时未回过神,愣了几拍,拂手躬身行礼:“见过漆雕……漆雕兄。”
“哎~大人这是做甚?”
“您是长兄,唤我巫山兄弟或是阿林都成。”
“好,巫山兄弟。”
上下扫视着眼前壮年郎,化容扮丑,隐姓埋名,数万年心酸无人可知仅自知,意味深长道声:“漆雕子实,漆雕兄,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鼻酸含泪,几度哏咽:“好久没听到他人这么唤我了,年久月深,岁月磨平棱角,一切浮云往矣。”
拭去泪水,吸鼻收拾情绪,笑道:“罢了,往事不可追,继续苟活余世。”
巫山鹤林忽地抓住他手腕,拧眉正言:“漆雕兄,弑族之仇不共戴天,您当真不闻不问,心如止水偷生苟活?”
漆雕子实咬紧牙关,颈侧青筋暴起,眸中充血,自是不甘,但他如今仅凭一人之力如何能扳倒贼人,只不过徒生烦心。
“漆雕兄,您若是想复仇,兄弟我定当倾尽全力助你!”巫山鹤林再次挑起他复仇的决心。
巫山鹤林坚定的眼神读懂了他埋于内心深处久久不敢触碰的领域,激励了他:“好……是时候重整旗鼓,夺那奸人头颅,驱走外敌,收回故土。”
巫山鹤林守在床前两轮昼夜,冷风吹开窗棂,使得人浑身寒颤,迈着时轻时重的步子关窗阻寒意。
回身掖了掖褥角,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坐在床边低眸瞧着她,脸泛红润,高耸的鼻梁,翘起的长睫,优越的头骨映在墙壁上,影子也是美得出挑。
他浅勾着唇角,按捺不住伸手轻抚了她那美如画的脸,看得入神早已忘了时间。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毛君子打着哈欠推门而入,见他佝着身子坐在那,“大人,你都两日未合眼了,今夜我盯着,您去歇息吧,明日大哥……额……她若是醒了,我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巫山鹤林不肯走,毛君子拽着他手臂再度发力:“大人,您瞧……”
“瞧什么?”
“您当真以这身沾满鲜血的衣袍与她……您不怕吓坏了她,再度晕了过去?”巫山鹤林捂住毛君子的嘴,“什么晕了过去,不会说就闭嘴。”
他将目光瞥向衣袍,吞了口水,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之气,定情看去那少女,心道也是,随后带着一丝不耐烦望向毛君子,竖起食指发出警告:“好吧,你可时刻盯着,她若是……(倒吸一口凉气)我拿你是问!”
毛君子按下竖起的手指,拿出百分百的信心,一边推他出门,一边保证道:“放心吧,她可是我大哥,我这做小弟的定是不离不弃地照顾她。”
“我警告你,只可远观,不可碰她!”
“知道啦,知道啦,快回去吧。”“啪”关上门,嘀咕两句:“就知道威胁人,伤成那样还不忘摆出一副吃人的模样,唉~大哥偶尔也是这样……”定情一想,气得跺脚,“哎呀,大哥都跟他学了什么?灵法一丁点没学会,倒是学会唬人了。”
毛君子倚靠在床柱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皮耷着用双手撑开,掐着胳膊以保持清醒。
身上血腥气太重,巫山鹤林特意撒了些花瓣沐浴,衣裳围在香薰炉旁熏了熏。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时至五更天,巫山鹤林将墨发以一根玉簪半挽了起来,其余垂在腰间,着月白素面细葛布棉袍,推开她门,瞧着还未醒来,侧过脸来从铜镜中见自己面容依旧苍白,走过去拿起唇脂略显生疏地涂在唇上。
见镜中自己稍有些“血色”,便长舒了口气。
毛君子默默不作声,涂脂掩饰伤痛,寻她十世轮回,巫山鹤林真的爱惨了她,世间恐怕无人能及,一时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替自己难过。
此时,萧时初猛地舒展双臂,囔着鼻子,睁开双眼,多日未见光亮,刺得眸子紧闭,片刻微微睁开眼,侧脸瞧的第一人便是等待良久的巫山鹤林。
春风满面呲着兔牙俏皮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