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渠还没走进门,悠春就冲进来扶住了她。
悠春说祁景澜一来这里就吩咐放了许墨诗和她,进了关着林清渠的屋里里却待了半天。许墨诗惊魂未定,面色苍白,被侍女扶着回宫休养,悠春就在门外守着林清渠。
两个人向宫里走去。
悠春道:“小主,看来从今往后我们要小心着欢妃了。”
“皇后懦弱,贵妃无情,这个欢妃备受恩宠,很是猖狂,”林清渠眼里透着恨:“现如今这宫里,居然没人能压制她。当着众人的面都能如此,背地里定是还有更残忍的行为!”
“小主小点声!”悠春忙道。她探探头见四下无人,道:“小主,我们实力单薄,欢妃却圣眷优渥。现下只能忍耐。”
“好,我尽量顺着她就是了。只是可怜那些无力反抗她的人。你瞧见欢妃身边的人了吗?都是些嬷嬷,说不定年轻的丫鬟们,”林清渠红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接着道:“已经躺在昆阴阁里了。”
悠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林家家风教导她们宽厚待人,不论贵贱。林家不知赈济过多少穷人,林清渠和悠春总是陪着阿娘在粥铺施粥。林清渠记得那些褶皱的、干裂的手端着热腾腾的米粥,双手的主人含着眼泪祈求上苍保佑林家一生安稳。或许是这些祈祷,林家从商几十年来屹立风雨不倒。
本以为这皇宫应该是百姓们的守护神,可宫里却如此可怕,人心难测,性命垂危。林清渠不仅是在为那些可怜人流泪,也在为自己流泪。
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也会出现在昆阴阁里。
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林清渠在路口停下,她看着长路尽头那座璀璨的宫殿,咬紧了牙关。
***
景云宫。
宫里早早点了火炉,一派暖和。
两个小女孩独守宫中,听说自家小主被关了起来,一时间又惊又忧。现在见两人平安归来,自是欢喜。花间温茶,晚照则去小厨房烧了几道菜。
林清渠趁众人忙碌之时去了偏殿。床上的人气色红润不少,呼吸也平稳,就是仍在昏迷中。花间端来茶,林清渠端着暖手,花间道:“小主,我们在太医院拿了好些清热化瘀的药来。她今天下午发了会儿烧,晚些时候才退。我们按着太医的嘱咐,早晚都给她的伤口抹了药。”
林清渠面色虽淡,心里却是动容。她道:“很好,你们也辛苦了。”
花间忙行了一礼,道:“奴才不敢,这是该做的。”
林清渠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她:“不必拘礼。我们宫中人少,你们就比别人要多做许多活。我已经吩咐了悠春,你们的月利按三倍发放,在宫里有什么难事,都要给我说,能帮你们的我一定尽力。”
花间听了这话,又是感激又是欣喜,一时间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小主。她谢礼后退了下去,脚步明显轻快。林清渠抬头,看着花间远去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份宽慰。
***
饭毕,林清渠出了院门,去许墨诗的宫中探望,却被告知她吓得不轻,丫鬟们好不容易才哄睡着。林清渠悄悄看了一眼,许墨诗蜷在床上,脸庞还有依稀泪痕。
林清渠坐在她床边静静的陪了许久,转身出门了。
回到宫里,林清渠看着天边的弯月,陷入沉思。
悠春拿了药,她四处找林清渠,却是在院中发现了小主。她又折回去拿了一件披风来,给林清渠披上。
林清渠抱着双臂,眉头微皱。悠春知道她又在想今日的事,便噤了声,在她身旁站着。
过了一会儿,林清渠回过神来,发现悠春在身边,便问道:“怎么了?”
悠春举了举手中的药:“小主,给您的伤口上上药吧。”
“不必了,已经不疼了,”林清渠扭过身来,握住悠春的手腕,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悠春,我要回家一趟。”
悠春放下药,神色凝重:“小主可是决定了?”
林清渠点点头:“商铺还等着我安排,另外,我要查一下这个欢妃的背景。要想击破她,必须里应外合。”
悠春道:“小主么,万一被人发现了……”
“不会的,”林清渠斩钉截铁道:“所有人定以为我仍在幽室,欢妃今晚陪着皇上,不会有人来找我,我去去就来,不会耽搁多长时间。”
“悠春明白,还望小主尽快归来,悠春会为您守好宫门。”
***
今夜,是她绝佳的逃离之时。
这想法,从祁景澜割开她的束绳,就存在脑海中了。
林清渠换上了从家里特意带来的粗制麻布衣,换上了布鞋,出了门。
宫里依旧死气沉沉,连上夜的太监都很少。林清渠向昆阴阁的方向走了好久,她远远望去,昆阴阁处依旧黢黑一片,但依稀便得几个星星点点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