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冬,皇宫内就迎来了一场绵绵大雪。
瑞雪兆丰年,林清渠在大雪初停的一个午后,得到了谢锦瑞成功的消息。据说前朝一个跟王氏有瓜葛的官员上奏弹劾了林木行,当即就有位高权重的大臣跳出来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清渠抬头看天,晴阳暖日。阳光洒在厚厚的雪被上,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皑皑白雪仿佛能净化一切邪恶,给人平静温和之感。
她长吁一口气,几个月来的焦躁不安终于有所缓解。这种身心舒缓给予了她内在的力量,助她冲破一切阻碍。
林清渠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
她是困不住的鸟,总有一天要飞出这牢笼。
***
趁着天晴好,林清渠吩咐花间和晚照在院中扫出块地来,摆上了小桌板。许墨诗近日来好了不少,林清渠特地准备了她爱吃的糕点果脯,请她来晒暖闲话。
垂花门上的藤蔓花早已凋落,古朴的树藤缠绕宫墙,别有一番韵味。悠春去了许墨诗宫里,打垂花门下回来,笑嘻嘻道:“许小主一口应了,说喝完药就来,沈姑娘也要来呢!”
“沈琪方也来?”林清渠诧异之余,高兴道:“那太好了,从来什么活动都是请不动她的,今日总算得了好时候。”
林清渠喝完了一壶茶,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便起了身要去看看。
还未进宫门,林清渠便觉异样。有小宫女不断掀帘子进出,端着一盆盆水脚步匆匆。
悠春上前拦住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了?”
小宫女茫然道:“奴婢也不知,小主突然吩咐让人将整个宫苑都打扫一边,可明明前两天才打扫过……”
林清渠先是放下了心,接着快步进了屋。
本是午后,阳光照不进屋内,阴冷的可怕,林清渠打了个冷颤。
山青从里屋掀帘出来,见是林清渠,便一脸焦急的迎上来:“娘娘来了,奴婢本想去叫您呢。”
“发生什么事了?”林清渠问道。
山青行了一礼,表情凝重:“娘娘您先进屋吧,不好在外面说。”
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煮药的茶壶被打翻在地,被子上、地面上都泼上了药渍。许墨诗坐在一旁的临窗小炕上,眼眶红红,像是受惊的小鹿,低头抚摸着肚子。
她一见是林清渠,便直起身子要站起来。林清渠上前两步按住她:“别动。”
许墨诗的眼泪唰一下留下来:“姐姐,你要救我!”
林清渠一惊:“到底是怎么了?”
山青上前来为许墨诗擦拭眼泪,忍着泪道:“刚才本是要喝安胎药了,我把煮好的汤药拿给沈姑娘瞧。她拿着银针沾了沾,那银针立马变了色。连奴婢都能看出来的浓黑,想必是很深的剧毒了。”
林清渠听完差点没站稳,悠春立马扶着她到小炕上坐下。
“也就是说,妹妹你怀孕的事已经暴露了。而且知道这事的人,想除掉你。”
许墨诗红着眼,恨恨道:“我出身不高,与世无争,也不得皇帝特别青睐,居然还有人要害我!这胎与我本就不易,就算那人不下毒,我怕是也活不长久,就连这一点时间也不肯给我留吗!”
林清渠忙去掩她的唇:“妹妹别浑说!让我想想……”
“当下首要之事是将身边的人筛查一边。毒既然能下到妹妹的药里,接触过药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个也不能放过,”林清渠扭头,吩咐悠春道:“悠春,你帮着山青一起去办此事。先关紧两院的宫门,即刻起不容许一人进出。所有宫女太监都要查,要查的干净。有问题的关到柴房里,我亲自审问。”
悠春点点头道:“好。”两人当即行礼,掀了帘子出去。
林清渠看着杂乱的室内,道:“妹妹,关于这下毒之人,你有没有想法?”
许墨诗抹干眼泪,绞着手帕道:“上次姐姐同我说过之后,我已放了些人出去。留下的这些太监丫鬟,是我看来忠心的。我近几个月不曾踏出宫门,必是有人受了挑唆,得了贿赂,铤而走险,而非一开始就抱有恶意。”
“没错。”林清渠点点头:“这样看来,一是有人将你怀孕之事透露出来,这是内部要害,二是有心狠手辣之人要毁了你的孩子,这是外部要害。”
林清渠越发感到这宫里的阴冷。谢锦瑞的成功带来的信念被一击溃散,她再次有了被囚禁监视之感。
到底是谁。
两人长久无言,脑中都浮现一个名字。
许墨诗突然一拳捶在桌面上:“一定是她!一定是王朝欢!”
林清渠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手中:“妹妹别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我也觉得是她,这宫里没有人比她再心狠手辣的了。”
林清渠还要说话,忽听大门一开,一人惊慌高呼:“小主!小主不好了!”
那人掀开帘子冲进来,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许墨诗听见声响便气息不均,林清渠猛地起身,指着那冒失的宫女道:“喊什么喊!是要搞得整个后宫都知道吗!”
那宫女吓得失了声,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许墨诗缓过来,以微弱的声音道:“什么事,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