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英到了,正在与王兆说话。
“静书,你刚才去哪儿了?”
江静书重新绑了下松开的马尾,“在门口接电话,工作上的事。”
王兆嘀咕了句:“你的网店是不是还挺赚的?”
只不过这话被陈怡英的声音盖过了。
“刚才郑斯寒来了一趟,本来想叫你过来一起打声招呼,毕竟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在哪。”
江静书拿纸巾的动作蓦然滞住,但终归没说什么。
陈怡英道:“他前脚刚走呢,你就进来了,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他走远了没有?”
江静书按下她欲播电话的手,道:“不用,这也不是叙旧的场合。他既然走得这么急,想必是有其他事要忙。”
“也是。”
“D姐,离近了看,你身材比当年还好。你男朋友可享福了。话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江静书漠然转过身,马尾打在王兆脸上,她仿佛浑然不觉,径直朝孙明萍的家人走去,说些感谢老师栽培的话。
王兆的右脸被甩得火辣辣地疼,捂着脸在原地跺脚。
葬礼肃穆却并不安静。
江静书没有等到最后才离开,和孙明萍好好地道别后,她和陈怡英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街上车流依然不停歇。
孙明萍一生教过很多学生,匆匆来看她一眼的人并不少。当江静书再次与人肩碰肩时,她也只当是彼此走得太着急。
“江静书。”
肇事者缓缓开口,喊住她。
声音有些熟悉,却和记忆中并非完全相同,她怔在原地。
倏地回头,错愕占据了她整张脸。
对方轻轻笑了笑,“怎么是这个表情?”
江静书收起自己的失态,手掌抹着本就平整的衣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想了想,我们很多年没见,还是应该打一声招呼。”
早前在门口的那团烟味还未散去,萦绕在江静书和郑斯寒之间。她抿了抿嘴,忍着没有去捂鼻,只在心里骂了一声那个未知的烟鬼。
“嗯也是,”她挑了下眉头,摊手,“那见过了,也打过招呼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没什么事。”
郑斯寒的手落在衣袋里。
“哦,”江静书默了一秒,“你不是应该在香港,怎么回沪了?是为了孙老师?”
“我这一个半月都在上海,休假,顺便处理些家里的琐事。”
“原来是这样。”江静书转头看着远方高楼之间的云层,“那我先回去了。”
“你晚上有事?”
“嗯?”
“我请你吃顿饭吧。”郑斯寒说。
江静书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把头转回来,“我又不差你这一顿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斯寒这个人讲话慢吞吞,不紧不慢,听得人心痒痒,总像那深藏不露的高人,江静书看不穿这种人。
她笑了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晚上有事,还要去我的那小破公司,饭就免了。”
郑斯寒抬手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吃饭?”
“嗯。”
“那我送你过去吧。”
江静书凝视着他。
他的变化不小,成熟了很多,高中时极短的头发留长了些,无框眼镜换成了半框的。身材也从瘦瘦高高变得更匀称了些。还有些变化,江静书一时说不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是开车过来的,你送我,我的车谁开回去?”
她把挎包往肩上重新提了提,冲郑斯寒曲了曲手掌。
“我有事先走了,你一会儿开车也注意安全。”
不等郑斯寒回答,她离开的步伐越迈越大,最后小跑起来。直到坐进车内,江静书才感觉到自己心脏的重跳。
她走得太急了。
靠在方向盘上坐了许久,江静书的心跳速率才恢复正常,她什么都没有想。
忽然间,静谧空间里响起铃声,像是一个玻璃罐子被砸碎在水泥地上。
她的心脏再度一悬,开始狂跳。
是林周打来的电话。
江静书捏着手机平复心绪,半晌才接起。
“晚上回来吃饭吗?”
林周问道。
江静书看了眼时间,“我要去公司一趟,估计是来不及。”
“夜宵呢?”
“我随便买个面包就行。”江静书仰靠回座椅上,“今天我就在自己家吧。诶,你在外面啊?今天出去了?听见电瓶车的喇叭声了。”
“嗯,一会儿回去。”
林周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感冒了吗?”江静书坐直身子关心道,“我还是过来吧,夜宵就不用给我准备了,我买点面包或者寿司回来。”
林周那头笑了声:“不怕传染?”
江静书敲了下手机,“说什么呢?我发烧的时候不也是你照顾我的?乖乖回家等着,我去完公司就回来。”
“好,我等你。”
林周挂断电话,敛起面上仅剩的笑意,审视的目光横穿康庄大道中的车流。
郑斯寒还靠在那面墙边,低着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