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淮在这几个孩子里是年龄最大的，李知意比他小几个月。陆屿琛和邵卓然他们，就都比他小个三四岁了，所以他跟李知意关系最好，也最像哥们。

为什么说像呢？物以类聚，人类总是默认相像的人会聚在一起。

段初淮和李知意都是从小到大成绩优秀从不惹是生非，就俩字，靠谱。

但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他俩平时老实，一旦疯起来，就必须得作个大的。

在医院治病救人的和在案发现场搜集证据的是他们，聊着聊着天能突然骂起来的是他们，喜欢男人和英年早婚的也是他们。

李知意13岁那年就早恋了。

喜欢了两年，追了两年，直到李知意17岁那年两个人才在一起。

李知意当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但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们结婚的第二个星期，李知意对面穷凶恶极的Govern成员Sep正用枪顶着女人的脑袋。

那个女人是李知意的新婚妻子。

“把你手里的引爆器丢下！敢引爆我就杀了她！”Sep半张脸全是血渍，他死死勒着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枪抵着女人的太阳穴。

那是STWO、STREE、PCT、CTY和LAP几大系统的联合行动，PCT系统提前打探到了Govern在STWO系统辖区的药物研究所，在里面装了炸弹。

引爆器在李知意手里。

当时任务执行到了最后阶段，李知意左半边身子被炸伤，他跪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凡凡……”李知意喃喃道。

身上实在太疼了，头脑好像已经没法冷静思考了。

“李知意！杀了他们！别管我！”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吼着，“别让我看不起你！你办案不是天下第一吗？别管我！杀了他们……”

爆破声在不远处响起，Sep骂了句很粗鄙的脏话。

李知意和女人的身体同时倒地。

女人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李知意，用尽全身力气往他那边爬过去。

“知意……”女人满眼含泪，手覆在李知意的脸上，“加油……你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就让我为你铺路吧。

……

“她叫什么名字？”林修远问。

“王子凡。”李知意说。

在李知意给林修远讲完这个故事的下午，他照例去王子凡家看望她父母。

那次行动结束之后，李知意刚从医院醒过来看到的就是段初淮那张没什么兴致的脸。

“王子凡死了，别难过。”

李知意虽然刚从伤病中醒过来，但他此刻头脑异常的清醒，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过了几秒，他淡淡道：“嗯。”

不用想也知道段初淮是被系统下达了一个“通知李知意噩耗”的任务。

王子凡的葬礼上，李知意没有眼泪，没有情绪。

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身为本次行动的总指挥，我认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但身为王子凡的父亲，我不会原谅你。”

“不用再来了！凡凡已经被你害死了！”

“我们家人不想看到你！你听不懂吗？！”

……

“我没有悲伤的情绪。”

李知意手里掐着烟，看着那根烟慢慢燃尽。

“怎么说？”段初淮问。

李知意把那根烟弹掉，又点了一根新的，盯着烟雾出了神：“她死了，我不难过。”

“大脑的保护机制。”段初淮说。

“听不懂。”李知意没什么情绪，“我就是总感觉，她好像跟她朋友出去玩了，但是这次玩的有点久。”

段初淮沉默着，听着他继续说。

“这种保护机制会持续多久？”李知意问。

“不好说。”段初淮惜字如金。

没多久。

李知意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收拾梳妆台上的东西，发现了以前王子凡经常用的便利贴。

图案是她喜欢的HelloKitty，新的一张还有上一张印下的笔记。

“天下第一也要好好吃饭！我去上班啦！爱你宝宝！！”

那一刻，李知意感觉心脏疼的快死了。

他流着泪，不停地扇自己的脸。

……

“身为作战队员，我一直自诩天下第一。但身为男人，我确实是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