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男插话:“她就是刘雅纯?看着挺纯的啊,有这么放得开吗?”
81418,指的是8月14日和18日这两天,鸢航两名新冠阳性患者共赴酒店开钟点房的日期。
因为他俩的“约会”,连累两个机组的工作人员和好几个航班的乘客都成了密接,被拉去强制隔离。遑论还有次密接,人数更数不过来。
按理说感染新冠谁也不想,病人本身也是无辜的,没什么可嘲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大家是为了他俩偷吃买的单。如果这俩人不偷腥或者换一家酒店,压根感染不了这次的疫情。
a男大致解释了下何为“鸢航81418事件”,并为自己刚才不怎么尊敬的讥诮口吻做了合理解释,“她俩说他们是情侣,给自己找的遮羞布罢了,也就糊弄糊弄不知内情的看客。刘思宇那小子早有正牌女朋友了,都谈了好几年了,昨天还参加家属体验日呢。”
“那这哥们还真是吾辈楷模啊,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b男内心未必真就认可当事人,稍作感慨后看向c男:“不过你刚才为什么说那女的放得开?她平时作风很开放?”
c男:“这我倒不确定。啧,只不过,就刘思宇吧,之前出来喝酒,喝高了,畅所欲言了些,说他家那位躺在床上就像一条死鱼一样,他就喜欢看着纯但放得开的,反差,懂吗?反差。你看哈,这小子都出轨了,难道会找第二条死鱼吗?还那么频繁去酒店。”
吧台边上,埋头回完微信的黄凯抽出空来,想跟陆戾天碰个杯,却见他黑沉着一张脸。
黄凯很少见陆戾天这样,他的情绪一向很稳,不会无故气压那么低,“你这是怎么了?”
附近那桌人的对话黄凯也听了一耳朵,但他并不晓得陆戾天跟话题中心的人物认识。
“没事。”陆戾天恢复平静,指尖摩挲着威士忌杯沿的冰棱,腕表上金属表链在吧台灯下折射出检修仪器的冷光。
黄凯表示不信。
陆戾天他单手抓起杯沿,而后起身,“走吧,换个地方。”
这里苍蝇多。
黄凯糊涂地起身,“去哪儿?”
“吃饭。”
“不等汪鼎忙完一块儿过去?”
“我们先去。”
陆戾天经过那桌人时,没预兆地顿住脚步,俯视道,“去年B-3071引擎喘振,我们拆开发动机发现——”
他突然用排故会议特有的平直声调切入,那几人下意识挺直了后背,这是所有飞行员在机务部做技术质询时的条件反射。
“涡轮叶片积碳超标却还在超温运转,监控系统早预警了37小时,机组却坚持没有性能衰减。”
几人认出了他,纷纷站起身,“陆总,你也在啊。”
陆戾天弯腰,将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模拟出飞行数据记录器(FDR)被拔除时的机械脆响。
“最后叶片断裂打穿机匣,你们猜事故报告怎么写?”他把杯子留下,恢复了挺拔的站姿,扫了眼c男的肩膀,似在寻找本该代表专业、知识、技术、责任的无形肩章,“不是引擎的错,是操纵杆后面的人,把适航标准当酒店房卡刷。”
或许他们起先还半知半解,但听到酒店房卡那一刻,差不多都懂了。
涡轮叶片,代指的是感情,而超标积碳,就好似长期不忠行为,使得感情被透支?
监控系统向出轨者发出预警,对方一再忽视,最后酿成事故。
将私人情感冲突转化为职业伦理批判,以适航标准反讽人品缺陷,他还真有一手。
不吐不快后,也不在乎几个飞行员会怎么想,陆戾天跟黄凯就要下楼,到楼梯口时,角落里忽然冲出个戴眼镜的姑娘,拦住他们。
准确说是拦住黄凯。
“黄……黄凯,您是黄凯吧?我能跟你合张照吗?”姑娘请求道。
黄凯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近些年电视行业日薄西山,已经很久没有路人(尤其是年轻路人)认出他并且上前求合影了,他多少有些怀念那种被注视被仰望的感觉。
*
陆戾天喝了酒,不能开车,所幸黄凯今晚要载着约会对象回北荔,特意避开了酒精。
“你刚才是怎么了?”黄凯系好安全带,准备发车。
“没。”陆戾天不欲多言。
黄凯也不勉强,只是笑,“刚话不挺多的吗?到我这儿又开始装高冷了。”
“开你的车吧。”陆戾天摸索出副驾的安全带系好,不再搭理司机黄师傅。
昨天的转账,沉鸢没有收,已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被系统退回原账户了。
陆戾天打开了微信的收付款页面,滑到最底下的「向银行卡或手机号转账」,输入了她的手机号。
还好接收方没有关闭这个功能,不然他输入手机号会显示转账失败。
*
沉鸢今晚家里有聚餐,几个大学室友要来吃饭。
张娇今天不用上班,所以她在沉鸢家附近的超市提前买好了果蔬跟鲜肉。
路过积云雨时,她看了看时间,沉鸢才刚下班,得有小半个小时才到云巅之城。
天气燥热,等人又实在无聊,加之夏童一直在鼓吹积云雨里空少型男不少,为饱眼福,张娇提着大包小包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