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双手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扭头看了谢寄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气该笑,说:“好的谢总,谢总坐稳。”
跑车在高速上发出轰鸣,萧睿也不说话,但这条去往寒芳园的路,他绕了一个小时也没开到。
他故意的。今天要真送谢寄去寒芳园,他敢保证要么徐寒芳要么谢寄总有一个还得进医院。他现在听着医院俩字就能闻到那股味,嫌恶心。
开了一圈回到萧睿的酒吧,谢寄歪在座椅上,连车停下都没有醒来,萧睿看他那连嘴唇都泛白的脸色,只好又把车开去另一个地方。
萧睿很多时候都不理解谢寄,但只要想到几年前他自己在异国医院苦等他下手术台的那种心情,他就能够毫无障碍的接受他的一切行为。
包括他卖了两三百平的大房子,换到这么个破旧小区的鸽子笼。
他把车停好,却没熄火,谢寄还没醒,他干脆也靠在椅背上走神,过一会儿想起来给周意发了条信息。
周意很快回过来:“陆识祁,南星陆总的侄子,想签来昭风,谢寄不同意。你问他干嘛?”
萧睿没回信息,下车抽完一支烟才开车门叫醒谢寄:“到地方了,自己进去还是我陪你?”
谢寄闭着眼,声音嘶哑,听着轻飘飘的,很是力不从心:“我再坐会儿。”
“别坐了,我送你进去。”萧睿叹气,还好没去寒芳园,不然他这会儿怕是成了刽子手。
谢寄下车才发现不是寒芳园,萧睿涮了他一把,但他这会儿真没力气跟他计较。
心脏难受,像是对那两杯酒的回应,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密码。”萧睿问。
谢寄自己输入密码,萧睿摸索着开了灯,鸽子笼陡然闯进眼帘,小归小,客厅卧室俱全,布置也还行,但单身男人的家也别想多温馨。
谢寄翻脸不认人,对萧睿说:“你回去吧。”
萧睿张了张嘴,骂人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问:“你自己行不行?”
“死不了。”谢寄已经脱了鞋进屋,“帮我把门关上,再见。”
门被关上,谢寄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药干吞下去,然后到床上躺着。
大概因为喝了酒,药效起得慢,心脏失控似的时快时慢,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昏沉中谢寄确认他跟余庄河泛冲,这下可以放弃死后骨灰撒进河里的念头了。
医院里,余田生也夜不成眠,伤口痛,心里更难受。
晚上谢寄离开后,陈光明回来说他应酬喝了不少酒,还跟萧睿打起来,他听得一愣又一愣,不知道该骂谁。
一个不能喝酒还喝,一个知道不能打还打,余田生一时消化不了这事,瞪着陈光明把人都瞪得发毛,找个借口就跑了。
余田生又不骂人又不打人,他只是,只是一肚子不理解,萧睿那么关心谢寄好不好的人,怎么就不能顺着他哄着他。
再说谢寄,他也不明白他反应那么大,自己不就是说了回老家,说了电动车坏了,他一声不吭就走……
那么大气性,萧睿大概想哄也哄不住。
隔天又是一天点滴,消炎的补水的,要不是伤口真痛,余田生都觉得这针可打可不打,他还急着回去把工作收尾。
白天赵小海抽空来了一趟,给余田生拿外卖,余田生不用他伺候,自己用左手也吃得稳稳当当。
赵小海忍不住八卦,趁机问:“师父,你跟那谢总到底什么过节,欠他钱还是怎么,每次见他都那副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余田生小口嚼着饭,闻言动作一滞,耷着眼皮说:“欠了,暂时还不起,你别管。”
“我哪管得了。昨天我还问我爸,他把我臭骂一顿。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有事不能说事,就会骂。师父你欠了多少?”
余田生心说赵麻子骂得还不够狠,这小子吃多少堑也长不了智商。
他叹了口气说:“很多,一辈子都还不了。你趁早自己单干,跟着我混不出名堂。”
“那么多?”赵小海眼睛都瞪出来了,“你干嘛了师父,我也没看你开豪车住豪宅,你那钱用哪了?”
余田生单手把饭盒收好,赶赵小海:“走走走,问得我头痛。”
赵小海走了,余田生总算清静了会儿。只是他这个人闲不住,躺两天都觉得骨头都硬了,索性推着点滴架下楼找地方买烟。
半下午的医院大厅人不多,余田生找到小卖铺,要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店主还笑他烟瘾这么大,伤成这样还抽。
“能抽说明不严重,不能抽了才麻烦。”
余田生笑着扫码付完钱,一转头笑容就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