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很喜欢这里,可以在这里小住几天吗?”文亦绿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用上班吗?”
“我休年假。”
“山里网络不稳定,而且洗澡要自己烧热水,你也不怕?”
“不怕。”
“在这里住就要帮我干活,很累的。”
“好。”
唐秋璱嘴角上扬:“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客房很干净,一看就没人住过。唐秋璱把刚晒的被子放到床上,还拿出针线补了补被套。
“我来吧。”文亦绿上前,这里灯线不好,他怕唐秋璱扎到自己。
“没事,阿姨我还没老花。”唐秋璱摆摆手,动作麻利熟练。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像一个温柔的母亲。
文亦绿站在门口,明明屋内很温暖,但他却不敢靠近,怕这只是一场梦。
“这床被套是我为希乐定做的,纯棉材质非常亲肤。但他不喜欢,觉得老土。”唐秋璱抚摸着被套,图案是一百张小方格,每一张都不一样,是专门给小孩子做的百家被。
初为人母的唐秋璱对儿子荣希乐倾注所有心血,最后却遍体鳞伤,眼角的细纹也充满无奈。
“他不喜欢就算了,还拿剪刀剪烂,我的心也被他剪碎了。”被儿子和丈夫伤透心的唐秋璱目光依旧柔和,只是不再充满生机,反而多了麻木。
“可能我就是不适合做母亲吧,”她放下针线,有些感慨:“我天生就没有母子缘分,估计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所以我开始礼佛,开始给孤儿设立基金会,以此来偿还罪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文亦绿手脚冰凉,他像是一副躯壳,灵魂呐喊着却喊动不了身体半分。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小绿你的母亲,你这么优秀还贴心,她一定很自豪。”唐秋璱最后仰起头,笑容依旧温暖。
文亦绿垂眸,躲开视线:“其实我也没那么好......”
他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悲伤。
可背对着文亦绿的唐秋璱却没察觉到,她铺好床,用手抚平每一处褶皱:“小绿,过年回家看看你的妈妈,她一定很想很想你。”
文亦绿眼眶通红,心头一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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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亦绿开始在古福寺住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跟着唐秋璱练太极和八段锦,然后出门扫雪、劈柴担水、喂猫梳毛,晚上帮着唐秋璱抄佛经。
这种生活很平淡却不枯燥,像温柔的水带来泥沙填平了文亦绿心中的崎岖。
不过才几日,却仿佛是一辈子。
到了最后一天,文亦绿纠结着要不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形式。在他始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远处的唐秋璱叫住了他,并且招手。
“小绿,过来喝杯茶吧。”
茶室很宽敞,也很温暖,穿着旗袍的银发老人盘坐在主位,默默举起茶杯。她一举一动都分外优雅,但是狭长的凤眸却显露精明。
这就是唐秋璱的母亲,荣希乐的外婆,久负盛名的华赋国际掌权者唐薇。
唐秋璱坐在一旁泡茶,她旁边有一个茶杯,那应该就是文亦绿的位置。
文亦绿轻轻走了过去。
“新摘的腾雾,加了一点槐花蜜,不会很甜。”唐秋璱给他倒茶。
唐薇放下茶杯,目光细细打量着文亦绿。
虽然对方年事已高,身形薄弱,但眼神却锐利无比。这种压迫感文亦绿只在柯然身上体会到过。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种道行不够会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小绿,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唐秋璱想开口,她茶艺炉火纯青,看得人赏心悦目。
文亦绿抿唇,看来看穿他的不止是唐薇一人。
“荣夫人,我......”
“你来古福寺找我,不就是为了说事吗?”唐秋璱依旧温柔慈祥,仿佛示意文亦绿不要紧张,“既然是重要的事,那就早点说吧。”
文亦绿心里五味杂陈,理想与现实正在割裂,光与暗互相拉扯。究竟是利用还是放弃,他真的很难做出抉择。
“不说就走。”唐薇淡淡开口,逐客意思明显。
茶室门被推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走了进来,准备把文亦绿拉走。
唐秋璱却按住文亦绿的手,对唐薇说:“母亲,小绿不一样。”
母女二人似乎正在对决,各个互不相让。
“有什么不一样?”唐薇嗤笑,“跟荣家沾上关系的都一样,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被利用那么多次。”
唐秋璱急了:“母亲......”
一直沉默的文亦绿突然轻轻拍了一下唐秋璱的手背,对她安抚一笑,然后看向唐薇。
“唐老夫人,我来是真的有要事。”
唐薇睨了他一眼。
文亦绿深呼吸,缓缓说:“我想请唐老夫人看一出戏。”
“这出戏会让您避免至少三百亿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