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周老爷靠在下人身上借力，他看了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黄规一眼，黄规并不搭理，周老爷终于开口：“是借命。”

“我们选取了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用她的八字与我儿配了冥婚，借助她下辈子的生命复活我儿，如此才使我儿死而复生。”周老爷眼神复杂，有怜惜，有遗憾，有愧疚，有决然。

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夺取别人下辈子的生命，使别人丧失再生的可能，是父爱吗？

林零一嗤笑，他停下步伐，双眸犀利，直视周老爷：“周老爷，借命这种事情，如果用亲人的八字，或许会更好一点呢。”那可比选取女子配冥婚效果来得更好啊。

林零一的话一出口，周老爷神情剧颤，躲避那仿佛劈开人心的视线：“我，我，我……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就可以随意挥霍吗？

好没意思。

林零一不再言语，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被暂时控制的周天赐，此符只能压制，不能根除，若想彻底驱散周天赐身上的魔气，还需要找到那名女子，破除他们身上缔结的冥婚，找到魔气的源头。配冥婚，借命，都不足以招致魔气，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只是这样的话，“死而复生”的周天赐也必将回归他原来的命运，成为一具死尸。

周天赐的生死与他无关，他选择杀人取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具死尸了，只是凭借不属于他的气运在撑着躯壳罢了。

然而现下，若是不祛除周天赐身上的魔气，那他想要的东西必然也已经受到魔气侵蚀，想要体外祛除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颇废功夫了。

“那名女子在哪？”他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仙门弟子也能想到，这是修仙界最为基础的除祟常识了，身为离忧宗大弟子的左茝，对这些常识自然知晓，他看向虚弱的周老爷，问道。

此时此刻，一向正直的他，对相当于草菅人命的周老爷自是愤怒不满，只是自幼的礼仪刻在了骨子里，让他无法对这个经历丧子之痛而越发风烛残年的老头无礼。但是看着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断肢残骸，想到因为这人一己之私死去的无辜生命，还是不由语气沉重，满是愤慨。

“左茝，你还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捉了他，严刑逼问，就不信他不说。”左纕大声嚷嚷，从在周府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这个周府没什么好感了，也就左茝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与这个臭老头虚与委蛇的了。

“二师兄，你别这么和大师兄说话……”左鸷最为崇拜左茝，也看不得左纕的坏脾气。

“有你这个小屁孩什么事？”左纕白眼一翻，满是不耐，他对左茝以及与左茝相关的任何人都充满了不屑，更不要说左鸷这个忠实跟屁虫了。

果然，小孩就是麻烦。

看着他们吵架，林零一无语，只见他身形移动，眨眼间直接逼近周老头，剑气一挥，将试图阻拦他的下人直接震倒在地，瞬息之间，一把赤红色的宝剑横亘在周老爷满是颈纹的脖颈上。

“老头，”他邪肆一笑，看向周老爷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如视草芥，“我可不是那些规规矩矩的仙门弟子，你不说，别说你下辈子的命了，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被他目光笼罩的周老爷，瞬时浑身僵硬，无法思考。他僵硬的轻微扭动脖子，在这充满杀意的威压下，丧失了自己的意识，只是本能的看向黄规。

“城南，关家。”

至此，从始至终没有动手没有说话的操纵者黄规嘴唇翕动，开口回答了林零一的质问。他没有看向向他求救的周老爷，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点缀红色边饰的凌厉耀眼的少年和他手中的剑，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