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姜莲虚弱的身体才渐渐得以恢复。
她本就体弱,再加之受到惊吓又小产失血,恢复起来的时间就比寻常人更久些。
原本按照姜姀的意思,是想让她坐足够时间的小月子免得伤及底子。但她着急去找贺莲生算账,一家人好劝歹劝,终于躺够半月。
那时候拍卖古钱币换来的银钱,在这半月里如流水般花出。
最后剩下五两,姜莲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用了。
一早,姜家小院内站满了要去打群架的人。连平日里向来不掺和这些的姜小豆,今日也在姜老爷子的撺掇下,加入了替姜莲打抱不平的队伍。
姜育苗打头阵,确认过贺家所有人都在后回来报信。
一家子风风火火,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姜姀在心里替姜槐摇旗呐喊。
要不村里的邻居都说,老头子年轻时候也曾是风靡一村的人物。起初她还不信,现下见着他目光炯炯颇有年轻之势,才发觉他眉宇间竟有些金城武的风韵。
怪不得姜家的几个小辈,样貌生得都不赖。
走到贺家村时,正好赶上村里的早八。一行人的架势引来不少吃瓜群众的侧目。
进门第一件事,姜槐先抄起他手熟的擀面杖,将申屠氏每日悉心呵护的花给砸了个稀烂。
动静不小,申屠氏听见后,在屋里嚎了一嗓子:“哪个不长眼的大早上的没个消停。”
出来看了眼,见黑压压的一家老小来势汹汹。愣了片刻神,又立马把屋门反锁惊叫道:“莲生,孩儿他爹,快出来,出事了。”
里屋的两人倒是习惯了她的咋咋呼呼。出是出来了,却也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走得不紧不慢的。
“老爷子正准备更衣呢。怎么了这是?”
申屠氏拉过莲生他爹,在纸糊的窗户底下戳了一小个窟窿眼:“喏,你直接看。”
这一眼,连一向性子不起波澜的人,都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妈呀,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才方和莲生四目相对,就听身侧被锁着的屋门哐当倒地。
姜槐开路,一群人踩着门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贺易农,你给我起来。看你孙子干的好事。”
他唤的正是贺家家主的名字。
莲生他爹闻言,终于绷不住那虚与委蛇的样,双手叉腰在他跟前怒斥道:“姜老爷子可要收收口气。我爹他老人家的身体你也是知道,喊坏了你们一家子拿命都赔不起。”
申屠氏也跟着帮腔:“是啊,我记得半个月前才允了你们更改婚书。怎的现下又来,想一出是一出的。”
斜睨了眼莲生,姜槐缓缓开口:“看来你家这小子干的好事,你们一家子都还不知情呢?”
说罢,他带着几人就往里屋闯:“贺老爷子啊,那我可要好生跟你说道说道。”
三人扑上去拦他。
宋衍瞅准时机,放了申屠氏和她男人进屋,扭头就把莲生堵在门外。
姜莲上来就甩了他一巴掌,又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狠起心来,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了手。”
莲生笑起来:“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是为着这个。不瞒你说,像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得多了。先前不就是为了抢你妹妹的人,趁我喝醉勾引我的么。我不过是顺了你的意,又顺道取回我自己的东西,何错之有?”
被他呛得生气,姜莲转过头看了姜姀一眼:“姀妹妹,先前是我的不对,我……”
“你又有什么错。”她转而面向莲生,“你二人先前情投意合本就分不出对错。他贺莲生错是错在私闯民宅滥用暴力又意图害人性命。这一点才是他的罪无可赦。”
姜莲默默后撤。她到底还是心软,对着莲生说不出狠话。
见她松懈,原本安分站着的那位却毫不手软,抬起一条腿便要往她的小腹踹去。
宋衍眼疾手快,逆着他腿部上抬的趋势重重踩下一脚。
这一脚擦着他的命根子刮过。他吃痛地在地上扭滚了一圈,疼得面部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
姜姀手边还有姜老爷子进去前留下的擀面杖。
见他失去还手能力,与宋衍短暂眼神交流后,她手起棍落,在他的命根子那处狠狠补了一刀:“贺莲生,记住这种痛的感觉。以后不能行房事的时候,可别忘了头顶上还有个孩子的冤魂将你狠狠看着。你可得用你的余生来偿还犯下的罪孽。”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里屋的人听见动静都想冲出来。
但里面镇守的三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年轻的那俩分别钳制住贺家夫妇,余下的姜槐则专心对付躺在床上的那个。
与其说是对付,倒不如说只是单纯地看着。
贺易农的身边,整齐地摆放着寿衣。他肢体发凉,已然出现了尸僵。此时距离他过身,应该已经有个把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