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父,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陈闲余开口,嗓音轻浅。
“什么话?”
“善恶终有报。”
齐文柏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听过,但他叹了口气,视线也随之看向礼部尚书和他儿子的方向,“除非沈府和长威侯府垮了。”
但他觉得,这大概率不可能现在就实现。
所以,看吧。
谁知道坏人什么时候遭报应呢?
但齐长柏万万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快到无论是他,还是现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啊!火!有火!!”
沈卓的衣服下摆突然燃起一个小火苗,发出一声惊叫,下意识松开手,“砰”的一声,从礼盒里拿着的白玉酒坛摔了个粉碎,里面溅出的液体打湿他的衣摆,火势瞬间增大,火焰一下窜上他的上身。
周围的下人被惊呆,慌乱大叫,有人跑动起来想要帮忙灭火。
“啊!!!爹!火!好烫,快救我啊爹!!”
沈卓用力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火,干脆将外衣脱去,但根本不管用,他很快变成了一个火人儿,躺在地上哀嚎打滚。
“救命啊!!爹!”
“儿子!!”
男人的叫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一声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响彻府内。
周围锣鼓声不知不觉停了,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惊叫,离沈卓近的一些人更是赶紧后退,生怕自己也被火烧到。
“儿子!”
“沈卓!”何岳衣摆下也沾了一些小火苗,但三两下就给拍灭了,还想上前帮另一个人灭火,但当他看着面前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的人,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出如浆。
他明白,他完了……
“快灭火呀!!都傻愣着干什么!”
沈府的家丁下人,忙碌着去提水救火,沈重高声催促。
“儿子啊!”
沈重再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和开心,满心惊慌,眼里只有被烈火烧灼躺在地上不断翻滚,发出痛苦哀嚎的沈卓。
他脱去自己的外衣,拼命的扑打着沈卓身上的火焰,但根本于事无补,等到下人终于提来水救火,沈卓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烧的全身焦黑,皮肉和零碎的衣服粘了一起,一丝声音也无,不知生死。
“快!快请大夫!”
“还有御医!派人通知大皇子,求他进宫赶紧请御医来!快啊!”
沈重浑身颤抖,抱着被烧焦的儿子大脑一片混乱,
他哭出声来,“卓儿,我的儿啊……”
“是、是,老爷。”管家连忙差人去大皇子府,一边派人先去请城里的大夫过来。
毫无疑问,今日的喜事是办不成了,人群在安静过后,开始小声议论,或是面露不忍、恐惧。
“看,大舅父,这是不是就是报应来了。”
齐文柏被眼前的惨案唬的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陈闲余。
后者望着空地中央,抱着烧焦的儿子手足无措、满脸惊惧的礼部尚书,以及跪坐在两人身旁满脸苍白神情惊恐的何岳三人。
陈闲余的表情是那样淡然,好像没看见有人在他眼前被活活烧死,纵使这个被烧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不管是谁,直面这种惨状心里真的能做到一点波澜不生吗?
可陈闲余,无论是害怕、惊讶、同情、怜悯等都没有,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冷漠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看戏人。
“闲余,”齐文柏想说什么,后反应过来,连忙又拉着陈闲余走到角落,左右观察了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心惊胆颤的开口,“今天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之所以有此一问,概因他回想起来,刚刚陈闲余说的报应之语,真的越想越不对。
他警惕的望着陈闲余,好像陈闲余但凡敢说一个‘是’,他就能整个人吓厥过去。
陈闲余无声一笑,安慰他:“大舅父,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是一直站在你身边吗,我哪有这能耐,再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听到他说不是,齐文柏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刚才真是好险没吓死他。
他们齐张两府可是一向不想掺和进这些皇子党争的,要是陈闲余真的动手害死沈卓,那沈重肯定得跟他玩儿命。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还不是你!好端端的,说什么报应不报应?!”害他误会。
惊过之后,就是气了。
但齐文柏作为长辈,肯定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所以……
嗯,一切都怪陈闲余。
都是他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害自己多想!
陈闲余面露委屈、可怜,一幅被训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接受的小可怜模样,于是齐文柏又心虚了,他咳了咳,正了正神色,“好啦,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儿,看热闹归看热闹,小心祸从口出。”
“哦……”
等到张夫人从后院找过来时,正好两人刚交谈完。
她在后院女眷那边也听说了前院的动静,沈夫人、也就是沈卓的母亲原本还在招待他们,一听说这消息马上跑走了。
她们好奇这事儿真假,也跟上来看看。
“今日这喜宴是办不成了,咱们回府吧。”
“是母亲。”
刚才险些误会陈闲余的乌龙,齐文柏自然不敢叫张夫人知晓,他自己一想也觉得丢脸。
沈卓被人抬回房,沈尚书倒是还想把现场的人多留下一阵,因为他怀疑害他儿子的凶手就在里面,但今天来的宾客不少,且都身份贵重,他自然不敢全部得罪,因此在意思意思检查一遍后,就算什么都没发现,也只得无奈让人送客、赔礼致歉。
三人出府时,正好和带着御医骑马赶来的大皇子遇见,双方在府门前打了个照面儿,大皇子就匆匆路过几人入府去了。
“看什么?”
注意到陈闲余回头望着大皇子的动作,张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