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不太明白这里的老师和同学平时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提拉米苏最近似乎有融化的迹象,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依旧在低头沉思的老师,最后大步向外跑去。
跑过长长的走廊,没有了曾经老师在走廊上大声吆喝,不准大声喧哗,不准追逐打闹,远远的慕野就看见快要化掉的提拉米苏蹲坐在教师办公室外的草坪边边,两只手扒拉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草。
似乎是听到了他到来的脚步声,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提拉米苏圆滚滚的眼睛变得弯弯的,站起来拍了拍灰尘,朝他招手。
“你和老师聊完了吗?”慕野听到提拉米苏的问话,脚步顿了顿,心中的不出所料的感觉。好像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搭档组里大的那个,应该去照料年纪更小一些的小米,但实际上。被选为指挥官的是小米,思虑周全的是小米,实际上被迁就的也是他自己。
“提拉米苏,你不累吗?”
慕野拉着提拉米苏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公园的秋千旁,在树荫下,小米熟练且兴致勃勃的爬上秋千,坐上去等着慕野把他推起来。
在秋千荡上最高点的时候,提拉米苏听到了人心中的疑惑,偏了偏脑袋看向自己的搭档,双目对视的时候,两人澄澈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之后将永远一起行动的搭档,好像谁也没有瞒着什么。
“我有什么不对劲吗?”提拉米苏好奇的问道,平静的他好像对如今的情况早有预料,如往常一样,又与平常不一样。
“你看起来像一块快化掉的提拉米苏。”慕野直言到。同理心让一个人能够主动上前,承担起拯救他人的任务,但同样的它也会让被动承受的人需要消化更多,不属于他自己的负面情绪。
今年这个学期开启之后,他们所需要进行的任务除了半年以外,还包括了末日拯救模拟,据说下个学期开始,他们就会正式以分组的方式进入各个世界,参与到末日拯救当中,世界会帮助他们。
但是在模拟当中,在老师和机械观察不到的地方。慕野看着待在医疗营里,看着躺在床上呻吟的士兵,或者年轻的或者年老的,或者曾经恶劣的又或许依旧那么澄澈的,看着他们有些人喊人不想死,有些人笑着说这是死的值,有些人不舍得家人朋友,慕野看着眼睛定定的落在不知道哪个点的小米,总感觉他其实已经快哭出来了。
只有善良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慕野其实思考过,作为只是在某个世界被拯救途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被带回来到云巅接受旧址,能够和这些聪明人一起接受差不多的教育,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幸运到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陪小米一直走到最后。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份离别来的会那么快,快到他搞不明白小米突然对他天翻地覆的态度变化,依旧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样才能解决小米自从加入末日拯救之后,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
那些任务他作为小米的搭档,听着小米的指挥,不管是怎样离谱的指令,他都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每一次小米总会用实际证明他没有错,他指向的就是正确的方向。
但是即使被那些人称为救世主,即使被救下来的人哆哆嗦嗦的感谢,即使活下来的人哭泣着朝他道谢,和他道别,称呼他为恩人。
小米脸上的笑容却仿佛越来越虚无了,就好像里面埋藏着不是曾经在阳光下晒得暖融融的草地,而是废墟土地上永远不会盛开的鲜花。
小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在某一天又一次,他与小米告别,提拉米苏带着报告去和老师交流情况,在回来之后,小米就突然将他的日常训练停了一部分,留出来的多余时间需要跟着小米去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课程。
“这些不是你平常看的书吗?怎么我也要看?”日常在任务之外,牧野很少去询问小米究竟要做什么事情,他相信小米都有自己的道理,但这次确实是不祥的预感占上风,于是他问出了口。
“让你学你就学,哪来那么多废话。”小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一瞬间,牧野幻视了那个在末日拯救前最后那个晚上依旧认为自己的决策永远是对的,依旧会和他思考末日的人们该何去何从,满脸担忧的小米。
一切好像和从前一样,但这却又是在之后回忆起来才发现的,所有崩坏早有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