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行至永巷,又被霍南仲搀扶着上了安车,我才卸下了自己那番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用手肘轻轻撑着头靠在窗边发呆。
桃夭觉得奇怪便问道:“翁主可是有心事?”
我轻轻摇头靠在床榻旁:“心事倒是没有,只觉得这宫门幽深,人心又极其寒冷。”
“翁主殿下刚失了阿姊,有些落寞自也是极为正常的,反倒是你这话问得有几分失礼。”张以乐慢悠悠的骑着马跟着我的安车,声音淡然。
透过马车晃悠的丝帘,我看见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我,或许是在观察我是否有不开心吧。
“无妨无妨,”我摆摆手,“我倒也没这般脆弱,不过是在思量些许事情罢了。”
桃夭极为不开心的嘟囔着:“我这不也是想关心翁主嘛,倒还被卫尉丞大人奚落一番。”
我轻轻拍了拍桃夭的手,轻撩丝帘:“卫尉丞,你可将本翁主的侍女气着了,这可也有些失礼呢,还不快些哄哄?”
“哄谁?”张以乐风轻云淡的摇晃着马鞭,“若说是哄翁主殿下开心,微臣自是百般愿意的,至于她…”
张以乐侧身用马鞭挑起丝帘,他的脸庞与我近在咫尺,我连忙向后靠去,红着脸躲了又躲。
“卫尉丞可知男女有别?”霍南仲沉声道,伸手抓着张以乐后脖颈的衣领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又用身躯挡住我的安车窗,将丝帘仔细整理后轻轻掩上。
张以乐理了理衣襟,不屑道:“切!”
“婉仪阿姊!南仲表哥!”
听这声音真是熟悉得紧,我好奇的探出头,定睛一看,没想到竟是骄阳公主穿着我为她设计的骑装纵马飞驰而来。
桃夭轻敲安车替我推开木门,我缓缓朝安车外走去,霍南仲下马后一把将我从安车上抱了下去,俯身替我将发丝披在后背。
我刚转身,就被骄阳公主抱进了怀中:“婉仪阿姊,好久不见!你都不知道,没有你在呀这宫里于我来说有多么无趣,今日我听女官说你与南仲表哥入了宫,我便急急忙忙来寻你们了,说来也巧,出了宫门便就瞧见了你们的车队。”
我惊讶地看着霍南仲,他却笑得极为温柔,双手抱胸靠在安车旁似在看戏。
因是公主出行,内侍与女官早已驱散了周围的百姓,免得有人误伤了天家的金枝玉叶。
“婉仪阿姊怎不在宫中多坐一会?我那处新得了些巴蜀之地送来的上等物件,婉仪阿姊定要去瞧瞧。”骄阳公主挽着我的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市集之中。
“姾儿,阿婉是来看纭傛华的。”霍南仲轻声提醒道。
骄阳公主愣了一下挽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原是如此,纭傛华是位很好的娘娘,只可惜福薄。”
“不得胡说。”霍南仲严肃的看了一眼骄阳公主。
我摆摆手,回头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刘子衿,又轻声道:“公主可知晓我四姊在这宫中的境况?”
骄阳公主低头思索着:“纭傛华本就是不争不抢之人,宫中各宴会倒也会按时前来,原先宫中各项活动她也能玩上一二,便是骑马打猎也不在话下,但自从有了身孕不知为何她的身子便就弱了些许,总是一病不起,偶尔还会呕些鲜血。”
张以乐默默站在我身后,待我回头之际朝我使眼色,我便知他心中已然明了。
“婉仪阿姊这次会在长安滞留多久呢?”骄阳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
我报以微笑转头看向霍南仲:“暂时还不知晓呢!且看此次是否有人会留我。”
骄阳公主探头看向我身旁的霍南仲:“南仲表哥,你快说些好话将我婉仪阿姊留下,不然我许久都见不到婉仪阿姊了嘛!”
霍南仲摸了摸我的头,嬉笑着:“阿婉若是愿意,便在长安多住些时日吧?”
“也好,”我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那阿仲愿意我留下吗?”
“那是自然!”霍南仲捏了捏我的脸又悄悄牵起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轻轻摩挲着,倒引得我心痒痒。
骄阳公主以看八卦的眼神瞄到我俩的手,捂嘴偷笑:“没想到南仲表哥如此主动哩!过往南仲表哥可是丝毫不近女色的,便是看到前处有位女娘定会绕道走的。”
“姾儿,你说得太夸张了!”霍南仲害羞的低下头,用眼神偷偷瞄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也正是明晃晃的灿烂着。
“对了,晚膳之时婉仪阿姊和南仲表哥不如到宫中用餐吧?今日父皇宴请百官赏菊,想必应是热闹的,姾儿也好借此为南仲表哥和婉仪阿姊接风洗尘。”骄阳公主欣喜的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