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来日方长,总不能当着燕景焕的面杀了他未婚妻。
她只想扶儿子登上皇位,并不想得罪死燕景焕,引起与燕国交恶甚至交战的风险。
她狠狠剜了沈星晚一眼,恨恨道:“你走罢,休要出去乱说一个字儿,以后夹着尾巴做人,烧烧高香别再犯在我手里,否则,我要你全族陪葬。”
魏子麟俯首贴在她耳畔,低低告诫:“别让他碰你,等我。”
沈星晚一阵恶寒,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掀开帐帘,夕阳的光线猛然砸进她眼里,令她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模糊的身影逆光朝她走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视线渐渐聚焦,她看见了一袭玄衣的燕景焕,夕阳的光线笼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他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冰凉的手,她恍惚间觉得安心了许多,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
“走罢。”
“嗯。”
沈星晚点点头。
他握紧了她的手,牵住她往外走。
沈星晚垂着头,静静跟着他穿行在林道。
夜幕渐临,他与她贴近了些,细心替她踢开挡路的碎石。
“谢谢你。”
她忽然说。
燕景焕侧首,看向她。
“我是说,谢谢你替我解围。”
燕景焕站住脚步,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圆月初升,皎洁月光散落在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的妆花了,发髻散乱了,衣服也皱巴巴的,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儿。
燕景焕抬手,轻柔理顺她头顶的发丝,“以后若需要我帮忙,直接同我说即可,无需像今日那样迂回。”
沈星晚谔然抬起头。
他知道......
他知道她是故意引他去的南场林地。
“对不起。”她湿润了眼眶。
燕景焕没说话,眸中只有淡淡的疼惜。
良久,他叹息一声,望着她的眼睛,“这样不会保护自己,可怎么是好?以后若再有人为难你,先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她为难我了?”沈星晚奇道。
“皇贵妃心如蛇蝎,你那般作为,她难道会请你去喝茶么?”
“......”
沈星晚赧然垂下头,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
自己实在并非良人,却自顾自地去霸占了他正妃的位置。
“我......”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踌躇说道:“你也瞧见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你后悔了,我......”
燕景焕握的更紧了些,不给她丝毫退缩的机会。
“我也并非白纸一张。”
他静静望着她,“这世上有那么多良善之人,那么多侠义之士,为什么非得是我们呢?”
“这世上并不缺你一个好人,你只需做你自己即可。”
沈星晚怔怔地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他轻笑拉了拉她的手,拉回她的神思,“走罢,我送你回府,早些回去休息。”
“嗯,好。”
两人在月光下缓缓前行,快行至停马车处却听见一阵扯皮声。
沈星晚忍不住探头去看,却瞧见今日救下的那位小皇子,正同随行的太监们在争执着什么。
说起来这位小皇子也着实可怜。
皇上深爱他母妃,因着他母妃身份卑微,众臣反对,无法册立为皇后,皇上竟一直后位悬空,不曾立后。
所以当今后宫里,皇贵妃位同皇后,掌六宫实权,但毕竟没有博得皇后的名分,皇贵妃始终怀恨在心,处处刁难折磨这小皇子。
小皇子身边尽是些刁奴,变着法儿地苛待他,皇上虽然也知晓几分,但也不宜过分关心他,表面上甚至待他更冷淡些。
毕竟,皇上知道,弃子只不过是受些欺辱,但凡他偏爱于他,显露丝毫栽培立储之意,小皇子根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皇贵妃一派会立即除掉他。
此刻,小皇子要回宫休养,太监们却说车坏了,要修理许久,也不安顿小皇子避风休息,就那么衣衫单薄地站在寒风里,等他们‘修车。’
虽是春末了,夜间仍寒风刺骨,沈星晚见小皇子只穿着旧年单衣,连件薄袄都没有,清瘦小脸儿冻的发青,实在是看不过眼。
她几步走过去,福身见礼。
“见过十四皇子,若皇子不嫌弃简陋,且坐我的车回宫罢。”
小皇子还未发话,旁边的小太监见状连忙凑过来,“沈小姐,咱家正修车呢,马上就修好了,用不着劳动你,你先走罢。”
沈星晚不理他,只望着小皇子,柔声问他:“冷不冷?我车上燃了炭炉,还烘了蜜薯,且坐我的车回去罢,好不好?”
“啧。”小太监不耐烦了,“咱家都说了......”
“坐本王的车呢?”
小太监远远瞧见燕景焕走过来,立马换了嘴脸,赶紧低头作揖。
“不敢劳烦摄政王,王爷请放心,车已经修好了,我们马上陪十四皇子回宫。”
沈星晚一个白眼翻到天上。
小皇子被太监拉着往车上走去,还不时回头望向沈星晚。
沈星晚心下微酸,吩咐来接她的绯云:“去把咱们车上的炭炉和蜜薯端来,送去十四皇子车上。”
绯云领命去了,让小厮好生将炭炉送了过去。
眼见着小皇子的马车渐渐走远,沈星晚转身打算同燕景焕道别,一个侍卫匆匆策马而来,扑跪在燕景焕脚下。
“王爷,不好了,皇上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