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小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绣金的牛皮靴踩在坑洼的土坑里,激起一地的泥水。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美貌女人捂着左侧腹部,往前踉踉跄跄跑着,不时回头张望。
雨水打湿了她昂贵的丝绸衬衫,将她的伤口晕开,也让她汨汨流血的伤口处的疼痛加剧。
身后的追兵甩掉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保护她的人还没到?
她的身边有人泄露她的行踪了吗?
她的身边还有没处理干净的人?
买凶杀她的人还有什么后手?
她的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最清晰的那一条毫无疑问是:她要活下去!
这里似乎是s省下辖的一处小城,是整个B国最贫穷、最底层的地方之一。
她的直升机遭遇了袭击,飞行员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即将坠毁的直升机停靠在这座城市的郊区,她和几个保镖侥幸从直升机里逃了出来,却在逃避追杀时失散了,万幸的是,她在直升机下坠时没有受伤,但,一群不知底细的人直追而来,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密集的袭击下,她的左腹被伤到了。
她不记得自己受伤多久了,但散失的体力和不时的眩晕提醒她,如果她再没有受到救治,她会因为流血过多死掉。
她想活着。
而当务之急,是找个人带她去医院。
否则她人生地不熟,还受了伤,靠她自己找到医院的话,那她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两米高了。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夏日昼长,即使下雨,天空还是明亮的,但也正是由于下雨,在这坑坑洼洼的布满灰尘的泥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踉跄地往前跑,不时观察四周,突然,一长一短两个人影从一处颓圮的厂房外拐出来,慢慢往外走。
她们迎面而来,季繁之努力睁大眼睛,企图看清她们。
那是一对……母女?
看起来有些像,孩子很小,干巴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到两岁,手短脚短,磕磕跘跘蹒跚地努力跟在大人脚边走,不太像个孩子,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犬。
至于那女人……眼带桃花,眉青如黛,面容冷清漂亮,看起来实在是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但她的确是带着一个孩子,即使没有把这么小的孩子抱在怀里,但既然愿意带她出来,那就说明她是和这孩子有关系的。
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心软?
在季繁之受到的这么多年的教育里,很多人都告诉过她,答案当然是带着孩子的女人。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剧烈的运动加剧了她伤口的流血程度,她索性没有再捂着伤口,而是就这么任由它这么狰狞地暴露在外。
然后在靠近那对母女时,轻轻地用左脚绊了一下右脚,选了一个不容易二次受伤害的姿势,扑通一声,她直接扑倒在那年轻女人的脚下。
当然,为了让她的脸好受一点,不撞到地上沾染脏兮兮的泥土,她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倒下时脸挨着那年轻女人的小腿,然后一只手紧紧拽住她的裤脚,抽气说,“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很明显被她这么一扑给弄懵了,她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停滞一瞬,然后她动了。
并不是像那些影视剧里演得那样,直接弯腰想看看出了什么事,而是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怎么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季繁之脑中产生了个问号,不过目前这大街上只有她们母女俩,她的伤口不允许她再走更长的路,况且她刚才为了求这女人帮忙,跑了那么几步,伤口恐怕更严重了,可以说她是把自己所有生的希望都押到这对母女身上了,所以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继续紧抓着女人的裤脚,虚弱说,“求求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她的珍珠缎衬衣沾上了泥水,腰腹间又被血水染红,怎么看都应该很惨。
季繁之说完这句话,慢慢地抬起头,她生就一副好容貌,红唇乌发雪肤花貌,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对她献殷勤的蝴蝶数不胜数,从她明白倾国倾城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这个成语天生是为她而设的,她明白自己这副容貌对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么美,又这样惨的人匍匐在你的脚边,哀哀切切地求你,难道你不会动心,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么?
如果她平常肯示弱一分,掏心掏肺对她的人都多得是。
可她不屑那么做。
而现在,她收敛起平常的那些冷厉,尽力释放出自己的无害和柔弱,企图打动别人。
即使是女人,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前的年轻女子应该也会被她打动才对。
然而因为被她抱住腿而无法行动的姜凌却没有任何想法。
[警告!警告!终极反派即将提前死亡!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即救治!请宿主立即救治!]
脑海里不断发出尖锐警报的电子音吵得她脑袋都快炸开,同时一股股电流不断电劈向她,像是有人把她的脑袋锯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