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她从村头那口井那边运回来的,她也没有水缸,只买了两个水桶,每天清晨去挑水顺带摘一大束栀子花,已经成了她这段时间的必修课。
用柴烧水还是很慢的,虽然柴火烧得旺,隔了半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火焰,但比起电热,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初夏时阳光也挺足,还好原姜菱的祖先有先见之明,知道后世人恐怕在自家门口烧水啊洒扫啊不方便,特意在门口两侧各种了一棵梧桐树。
如今几百年过去,梧桐树的主干几乎有半米长,枝干也是盘错复杂,两棵树彼此交杂,几乎把门口的天空遮满了。
多亏这两棵树,就算是盛夏这树底下也算是阴凉的,所以现在她在这边坐着烧火还不热,而且树木时不时还能有枯枝掉下来,捡一捡又能烧一顿水了。
就是秋天的时候很烦,那些落叶她可以当做燃料不去管它们,但是时不时会掉落的梧桐子很容易砸到人,那段时间她都不敢在树下多待。
姜凌盯着火坑底下熊熊燃烧的柴火,心里盘算她储存的柴好像不够了,过几天还得再去山上弄一些,趁着天不热的时候,得多存一点,免得盛夏还得吭哧吭哧从山上弄柴,到时候就算不累死也得热死。
想得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煮水的茶壶开了。
这是很老式的茶壶了,是姜凌用七十块的价格从镇上买来的,用此处方言说的话,这玩意叫做茶车子,壶身用铜做成,比较重,水开的时候会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像以前的旧式火车在发车之前会有的声响。
旁边的季繁之被这声响惊了一跳,水煮鱼的锅终于烧开了,她正拿勺子捞东西呢,惊得勺子都掉锅里去了。
“怎么了?”
姜凌也被这声音惊得回过了神,看看旁边季繁之一脸茫然地盯着不断冒出白汽的茶壶,解释说,“是茶烧开了,没事的。”
“哦,原来这茶壶水烧开了是这样子的。”季繁之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盘子,准备徒手去拿茶壶。
她小时候还不算忙的时候,和妹妹一起看过几集电视剧,她记得电视里那些人在茶壶开了似乎是要拿起来?
姜凌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
“不用拿起来吗?”季繁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很烫的,不能直接去碰它。得拿个厚布垫着才可以去碰。”姜凌皱眉说,余光又看见了掉落在锅里的汤勺,她记得它刚才还在季繁之手上的。
不会是直接掉在里面的吧。
她的视线在季繁之被她捉住的手上来回扫动。
季繁之奇怪问说,“怎么了?”
“你刚才没被烫伤吧?”
看见她的右手肌肤还是葱白细腻没有任何损伤,姜凌还是不放心,松开她的右手准备去看她的左手。“下次还握着东西,不要松开到滚烫的汤里或者热水里,不然容易被溅起来的热汤热水烫到。”
鉴于季小公主从来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所以姜凌解释起这些注意事项时,尤其仔细,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说,不然这村里头存在着各种危险,以及各种不合规的操作,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城里人来说,恐怕能上演无数个《死神来了》。
她如今在这里可以及时发现,就怕一个不注意,季繁之就弄了一身的伤出来。
季繁之听着她的话,笑盈盈的。“我没事呢。”
把双手都举起来,和她的视线齐平,让她仔细看,然后等了片刻又贴心地翻了一面。“我受伤了会自己喊疼的,你不要担心。”
系统此时也冷不丁出声,[宿主真的是用心良苦,为了不受罚,对反派这么上心。]
虽然是平平无奇的电子音,但是姜凌是谁,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它话里的阴阳怪气。
姜凌的动作一顿,瞥开视线,冷淡说,“我并不是担心你,只是觉得你受伤了我这个主人家也难辞其咎而已。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医药费还得我出。”
“嗯嗯嗯。”季繁之不迭笑着点头,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不信她说的这句话,“我知道。”
[何止是医药费啊,到时候宿主说不定还要赊账兑换积分给她止痛呢。]电子音非常平淡,话里面的阴阳怪气却怎么也止不住。
“……”
姜凌不想搭理该死的系统,和季繁之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迈步到屋里。
她态度一冷一热的,季繁之也不以为意,笑呵呵跟上去,看见她拿了一大块黑色的厚布,好奇说,“这是干什么?”
“用这个垫着,就不会被烫到了。”姜凌淡淡说完,走到茶壶边上。
本来只是发出嗡鸣声的茶壶在她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声音更大了,姜凌把火坑底下的柴刨了出来,然后避开水汽,用厚布垫在茶壶把手上,再把茶壶拿起来。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只买了一个热水瓶,把热水瓶灌满后,茶壶里还剩下小半壶水。
姜凌也不浪费,拿来个小点的陶茶壶,茶壶外表粗糙,是镇上零售商从城里陶瓷厂里收来的粗劣制品。
姜凌只花了五块钱就买了一个,虽然便宜,但并不妨碍使用。店主还友情赠送了她四个茶杯,虽然也同样是劣质品就是了。
又拿了一个装满花和叶子的玻璃瓶,从玻璃瓶里抓了一把紫色的花和黄色的花以及一些绿色的叶子,放在陶茶壶底部,然后将剩下的热水都倒进去。
白汽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