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六晚上,我和其他被邀请的人聚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参加他举办的圣诞舞会。
办公室比平常的时候要大得多,我猜这是因为施了魔法。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翠绿、深红和金色的帷幔,天花板中央一盏金色的华灯把整个房间都照的红彤彤的,可是里面不是麻瓜的灯丝,而是真正的小精灵,远远看过去就像萤火虫,角落里传来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演奏的歌声。
时不时的有几个中年男巫聚在一起谈论生意和局势,好像他们有许多的真知灼见要分享,他们的头上笼罩着烟斗的青雾。我猜他们可能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魔法部的熟识,他们曾经可能是他的学生,现在可能是俱乐部里一些学生显赫的亲戚。
他们几乎抽个不停,让房间里闻上去全是调味烟草很浓的香味,我和伯纳花了很长时间想找到一个味道不那么浓的地方坐一会,但即使我们按照惯例在槲寄生底下接吻的时候,这种味道也没有消失,于是我得到了一个混着朗姆酒、红醋栗和南瓜味儿的吻。
“我绝对会对这个圣诞节的吻记忆犹新,”我评价道,“我得去问问他们都是些什么牌子的烟草,它们以后将会不断提醒我1973年圣诞节的吻,还有和我接吻的人。”
“你是打算把我写进小说里吗?”伯纳笑着问。
“是的,万一有一天我需要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写在书里,那你就是我最先想起来的那个人,是今天即将发生的一切的开始。”我安静了一会,问他,“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你爸爸也用这个玩意,是不是?你肯定试过吧?”
“我真不想和你讨论这种事,”伯纳说,“好像我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工作后事业有成,成为那群中年男人中的一个,但还在找你这样还没毕业的女学生谈恋爱。”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我说,“我是女学生,所以我了解女学生,女学生就是因为对这些东西好奇,才会喜欢中年男人。”
“好吧,看起来我得勇敢的捍卫我的爱情,”伯纳笑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伊莉斯,就像自卫,当你感觉好的时候,你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可能都在你面前展开,当你感觉不好的时候,它让你觉得生活像一团狗屎,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聊和徒劳,从前期望很高、为之努力的东西,都会让你觉得索然无味,但越是这样,越不能从它带给你的感觉中离开,因为其他一切可能安慰你的东西都离你很远,而它只需要你把它装满,就能体会它带给你的快乐——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也许吧。”
“这套理论像是那种从酒精和药品里寻找灵感的作家写出来的,”我说,“你最近在光顾心理医生吗?还是你打算用这些话为你的队员指点迷津。”
“你早就发现了,是不是?当你向我要啤酒的时候。”伯纳说。
“是啊,而且你那时候说的是对的,那副混蛋的样子还挺招人喜欢的。”我说,“但你如果认为我是为了灵魂拯救这种狗屁的说法接近你,还不如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给约翰添堵。”
“除掉乱七八糟的一切,我其实挺喜欢你的,知道吗?我不是说那种……感情,我知道我们两个根本也没有时间培养出那种……但其实也不对……我其实……哦,算了吧。”他几次都没有把话讲完,每次停顿下来都会歪头向一边,好像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最后,他低下头笑了一笑。
“你好像从没为什么事烦恼过,”他问,“你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给那些扫帚公司打工?”
“最后还是决定把话题绕到我身上来,是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明天,后天?它们也算是未来吧,我只能想到这些时候我会去做的事,一旦再向后我就会觉得那不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是几天后的我要考虑的问题,她和我可完全不是一个人。”
“所以,答应坐我的光轮1000的伊莉斯觉得我还不错,”伯纳笑了,“你也这么认为吗?和我在槲寄生底下接吻的伊莉斯?”
“是啊,很不错,我想我现在暂时不会改变她那时候的选择。”
“你好像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问,“如果几年后,你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时候的自己好呢?”
“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我人生的顶点,”我说,“失忆就是这点好处,我还没有什么记忆让我怀念或者后悔到重走一回人生的地步,以后也许会有吧,但我不想再去想它了,我总是觉得人生很短暂,知道吗?这是唯一让我害怕的事情,变好变坏都无所谓,我现在告诉自己,最好的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不去想这件事,虽然这听起来一点也不格兰芬多。”
“这是你今天从休息室到这儿的路上想出来的理论吗?”伯纳说,“我还以为你那时在因为即将参加舞会而紧张,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不,我那时候什么也没在想,”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人和我穿一样的裙子。”
伯纳被我幼稚的想法逗乐了,笑着说道:“好吧,我敢向你保证,我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女孩。”
“是啊,我也确认过了,”我说,“不管你信不信,但这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我和莉莉都不打算从霍格莫德的风雅牌巫师服装店购买舞会的裙子,那会让我们两个口袋里积攒的加隆被抢劫一空。莉莉、莫伊拉和玛丽,她们让猫头鹰送来了家里的衣服,我们四个几乎把裙子扔的到处都是,莉莉和玛丽还同时认错了对方的裙子。
莉莉最后选择穿莫伊拉在她姑姑婚礼上穿过的墨绿色的长裙,舞伴是格兰芬多的级长斯坦福·乔金斯,他们两个看起来好极了。斯内普也是鼻涕虫俱乐部的一员,但他没有参加这次舞会,或许从前两次和今后几次也不会,这倒不令我感到意外。如果他真的挽着莉莉的手,穿着正式的出现在舞会上,那才会让我感到震惊,我无法想象那种场景,玛丽也是。
我穿着玛丽的一条没有过膝的红底白花的连衣裙,在腰上系了一条莉莉的黑色皮带,这看起来一点也不正式,而且无疑是十分麻瓜的穿着,在走廊上甚至引起一些窃笑,但我非常喜欢,认为这身衣服很衬我黑色的眼睛和头发。
虽然我没有向伯纳承认,但我确实在从休息室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的路上看到了一些让我担心的东西——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红白色碎花裙,和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样,我知道这代表着一个不会平静度过的晚上。
这时候,我在人群里看到一个朋友:“格斯帕德!格斯帕德!”
“你在这儿!太好了……恩,我是说,见到你们真高兴,埃德温。”格斯帕德结结巴巴的说,他看起来是一个人,他四处望了一会,问:“巴蒂没有来吗?”
“你是说总和你们呆在一起的,那个一年级的小男孩吗?”伯纳说,“他爸爸最近刚当上法律执行司司长,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伯纳,“我好像没和你说过。”
“斯拉格霍恩教授提前一个月就在俱乐部的每周聚会里预告他要来,那个男孩也说过,他爸爸会过来,”伯纳说,“要我说,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把这个舞会放在眼里,你们有谁见到他了吗?”
“没有,”格斯帕德说,“也许这是小巴蒂没有来的原因,他没做到斯拉格霍恩教授交给他的任务——把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带来舞会。”
“戈尔登也没来吗?”伯纳问,“他好像几次的俱乐部聚会都没有出现。”
“他叔叔前阵子被作为食死徒逮捕了,他们指控他袭击麻瓜,虽然这项指控现在还有些争议,”格斯帕德说,“你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喜欢和食死徒扯上关系。”
“为什么这项指控有争议?”我问。
“因为这种事在食死徒里也很少见,至少现在是这样,食死徒总是宣称他们不屑于折磨麻瓜、麻瓜出身的巫师和反对他们主张的人,认为这是魔法部中一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对他们的污蔑,用来宣传对神秘人的恐惧和仇恨。”格斯帕德说。
“这他妈绝对是狗屁。”伯纳说,“这么说,折磨麻瓜出身巫师的不一定是食死徒,听起来就像是为那群愚蠢的斯莱特林辩护,我敢打赌这儿绝对有人未来是食死徒,或许已经是了。”
“香农在哪儿?”我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不要告诉我,你没有邀请她,我下午看见她穿着礼服在走廊上。”
“是这样,我确实邀请了她……”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好像说话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伯纳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靠近我说:“我打赌他刚刚做了些蠢事,在这种事上,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我一样,是个格兰芬多。”
“什么意思?”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冲格斯帕德说,“你把她一个人丢在舞会上?拜托!去和她聊聊天,谈谈我们的节目最近的计划,问问她假期的安排,不要表现的像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伊莉斯,我托猫头鹰递给她写着邀请的纸条,甚至没想过她真的会来,我没有提前预演过这一切,我……我没有办法对她平淡的谈起那些事,这会让我看起来好像……好像……而她根本对我没有同样的想法。”格斯帕德痛苦地说,“我根本没有办法和她说话,你知道吗?我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看起来像个傻瓜,太傻了,在她面前多待一分钟都让我觉得她在心里嘲笑我。”
“好吧,我们现在说清楚,”我说,“你还打算邀请她去看《捕鼠器》吗?”
“我不知道,伊莉斯,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不会再想和我去看了。”
“好吧,好吧,”我无奈地说,“我会再送给你一个圣诞礼物的,忘掉这件事吧,但愿香农还没有被你伤透了心,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为你的感情操心了,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我身边的朋友对待女孩都这样混账。”
“事实上,你不用……”格斯帕德迟疑的说,“我是说,你不用再送我礼物,我知道这件事上我错的离谱……我已经准备好了给你的礼物,伊莉斯,我知道时间或许不太对,但那样东西猫头鹰没办法送到你的手里,所以我认为应该在放假前给你,它就在寝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