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骂他之前有病。
上官原风气的拳头捏紧,但他还记着授课开始的时辰,只愤愤地扔下一句和他师弟相同的话:“咱们走着瞧!”
周玉烟并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只是好奇剑术课会讲什么。
但很快这好奇就变成了瞌睡。
讨厌上课是所有学生的通病,何况于天水只懂练武,根本不会上课。
下午本就是容易瞌睡的时候,于天水还生怕她们睡不安稳,贴心地加上摇篮曲,捧着书本子,念经一样念个不停。
周玉烟扛不住,眼睛不受控制地越眯越小,直至最后彻底阖上。
只是这瞌睡,还没睡到一秒,乐桃就跟班长似的举起手打小报告,说着:“师尊,周玉烟她打瞌睡!”
于天水微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籍,说:“既如此,便不看书了。”
闻言,师尘光脸色骤然一变。
周玉烟知道,这是因为于天水的剑术课,不是读书就是实战,而每次实战,她都不会心慈手软,总把师尘光打的鼻青脸肿。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于天水拿出了一根通体水蓝的透明簪子,簪子看上去朴素,但在日光照耀下,表面却仿佛流动着逶迤碧波。
这是玄灵山庄送给天辰宗的法器——梦浮生。
它并非纳戒那种只能收纳死物的法器,也可以收纳活物,被于天水打败的妖魔,就被她收在里面。
“天水长老今日怎么舍得把梦浮生拿出来?”杨意情有些不开心地嘟囔:“你是天水长老的弟子,课程若有变动肯定提早知道,但你怎不告诉我一声?”
“好啦好啦,下次不会了,”乐桃敷衍地安抚她两下,才看着周玉烟的侧颜,弯唇道:“咱们马上有好戏看咯。”
周玉烟觉得她现在就是刚上高中的学生,垂着头生怕老师点名。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于天水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说:“玉烟,你过来。”
“是。”周玉烟垂头丧气地走到前头。
于天水捏着簪子念了句口诀,周玉烟被收进簪子中。
她将簪子放到一边,接着说:“今日你们要对上的是雪灵蟒,最快击败它者,后日的课可不必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从瞌睡里惊醒。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瞒着我。”
杨意情理解乐桃了。
毕竟她们两个人一个用砍刀,一个用软鞭,她的刀起码还跟剑沾亲带故,但乐桃的软鞭则与之毫无关系,她不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真相并非如此,但乐桃只是叹口气,说:“事情哪儿那么简单,上官师兄还在呢。”
杨意情笑着打趣:“上官师兄最听你的话,你叫他让你不就得了。”
“你讨厌。”乐桃虽然在和杨意情说笑,但视线却不由得偏向角落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人。
春光溶溶,清风入户,他端坐于桌前,眼帘低垂,细细翻看着手中枯燥无比的书籍。
乐桃抿了抿唇。
虽然旁人总说宋涯师弟性子温厚,态度蔼然,但她却不那么觉得。
因为在他身上——
她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所以即便上官师兄修为最高,乐桃也觉得这场课堂试炼里,夺得魁首的人,会是那言笑晏晏的少年。
“唰”的一声响,将乐桃的注意力从宋涯身上引走,只见于天水身侧,原本被吸入簪子的周玉烟安然出现。
她回来的时间太短,饶是于天水也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出来的?!”
周玉烟摸了摸脖子,仔细想想才说:“额......,从宫殿正门走出来的。”
听到‘正门’二字,于天水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带点探究,但她很快就装作无事,挥手说:“你回去吧。”
周玉烟回到了她的座位。
乐桃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她明明已经做了手脚,为什么周玉烟不仅出来的这么快,而且毫发无伤?
梦浮生虽是纳器,但也正如其名,有着创造幻梦的作用。
弟子入簪与妖魔争斗,会实打实受伤感到到疼痛。
可乐桃很清楚,幻梦只影响人,弟子身上的伤口消失,衣服上的缺口却仍会在。
可周玉烟的衣服显然完好无损,这就说明她对上杀人如麻的雪灵蟒,没有半分伤口。
这怎么可能?!
“她作弊!”乐桃的嘴在她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将这句话喊出。
“乐桃,”于天水十分公正,并未因为乐桃的话而怀疑,“没有证据,不许胡言乱语。”
乐桃咬着下嘴唇,回头看了眼邓空名,他朝她小幅度地摇头。
见此,她就算再有不甘,也只能暂且忍耐。
乐桃安静下来后,于天水才接着喊弟子。
“师尘光,下一个是你。”
师尘光如周玉烟一般,被收进簪子,待他站稳,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桂殿兰宫。
宫殿由璀璨耀眼的水晶造就,巍峨矗立于迷蒙水雾中,直逼缥缈天际,在它外围则有层层缓慢移动的雪白,在万丈霞光下泛着银白色冷芒。
师尘光顺着蛇尾向上,终于在宫殿顶端,发现两道深绿阴翳的浅光,那是属于雪灵蟒的冰冷竖瞳。
今日课程变动虽出乎他意料,但为了防备于天水,师尘光还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对上雪灵蟒,正是用的时机。
他拔出初一与十五两把利剑,迎上雪灵蟒凶猛的攻势,叫道:
“纳戒——开!”
可四周一片寂静,无事发生,只除了蟒蛇逼近他喉咙的尖牙。
师尘光的视线僵硬而缓慢地移到食指,那里空空如也。
他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情绪,在这片冷寂的雪原,发出震荡天地的喊叫:
“是哪个畜生把老子纳戒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