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玉烟用起家长们常为孩子们开脱的理由,“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涯一时没吱声,他沉默会儿,从怀里拿出根簪子。
周玉烟认出这是她的簪子,本以为簪子被乐桃打飞后,落到那么密集的人群里,该找不到才对,没想到宋涯给她拿回来了。
虽然这簪子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所以周玉烟开口说了句:“谢谢你。”
宋涯把簪子放到桌上,房内一时无言。
周玉烟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还不走。
宋涯的手在桌表摩挲一阵,似乎在思考。
然后,周玉烟就看到那双漂亮的手,伸向了那盆乌漆漆的药,她顿时花容失色。
他干嘛啊,不是想要给她喂药吧?!
不行啊,不行,华舒还没回来呢,现在吃药她会被活活苦死的!!
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性的攻击,估计宋涯的手现在已经被周玉烟盯出两个大窟窿。
他丝毫没意识到周玉烟的紧张,捧着药碗就坐到床边,淡声道:“师姐,我喂你喝药。”
这个时候,周玉烟宁愿他不要这么“懂事”,不要这么“贴心”。
宋涯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缓缓递到周玉烟唇边。
周玉烟内心天人交战,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拖到华舒回来。
“哎呀,这药......好烫啊,我好像喝不了呢。”她摆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声音也捏得细,“不如师弟先把药放下,等过会儿凉了,我再喝吧。”
生怕他拒绝,周玉烟又补充道:“师弟事务缠身还能来看望,师姐已经很感动了,现在你知道我没事,不如赶紧去处理别的吧。”
宋涯端药的手微微收紧。
他明明已经道歉,还特地将她损坏的簪子修补好,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样平静,甚至说......冷淡。
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急着赶他走,难道......
是他哪里做错了?
周玉烟见他迟迟不开口,以为自己成功了,谁料方才还皱眉沉思的人,突然弯唇,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来。
宋涯温声开口,道:“没关系的,我给师姐吹吹。”
他说着就将勺子抬高,慢慢悠悠地吹气,外头雨丝淅淅沥沥,房内烛火飘摇,在一片朦胧里,宋涯的神情格外专注。
等吹得差不多了,他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把勺子凑到周玉烟嘴边,等着她喝。
但周玉烟还是不肯松口。
宋涯之前对她不假辞色,怎么现在却关怀备至,贤妻良母似的。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周玉烟想着想着,灵光一闪,暗自咬牙。
可恶,宋涯果然看出来她不想喝药,所以故意在这儿装作体贴,实则是为了满足恶作剧的念头。
呵,既然他这么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那她就偏不让他得逞。
宋涯把勺子又往前伸了伸,勺面几乎快要贴着周玉烟的唇。
周玉烟微微抬头,把他看似温柔实则挑衅的笑收进眼底,捏捏拳头。
谁怕谁!喝就喝!
她以志士赴死的悲愤心情,张嘴把那勺比她命还苦的药给一口吞进去。
味道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样,难喝至极,但她绝不能在宋涯面前露怯。
周玉烟把恶心感强行忍下去,撑着露出恬淡的笑容,说:“师弟喂过药了,师姐已经将这份情记下,你事多,还是尽快去忙,免得耽误。”
她自认这话说得周道,顾全了两个人的面子,可对面的宋涯还是不动如山地坐着。
他含笑说:“师姐最重要。”
然后又舀了满满一大勺。
靠。周玉烟在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怎么比过年的猪还犟啊,他就非要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吗,她难受他就那么高兴???
周玉烟心里的胜负欲熊熊燃烧。
好,你小子要这么玩儿是吧!
华舒拿着蜜饯过来的时候,看到周玉烟房内有人,一时之间没有急着进去,等看到来人是宋涯后,她就更不打算进了。
烟烟喜欢宋涯的事儿,她不是不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坏好事。
但不坏事归不坏事,偷看总不要紧。
华舒把身子躲在门板后头,只伸出头看着里面。
只见房内,宋涯正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地给周玉烟喂药,而周玉烟像是丝毫不觉得苦似的,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仿佛喝的不是苦药,而是糖水。
华舒看着这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选择不进去是对的。
但实际情况是——
周玉烟:“啊啊啊,宋涯真他娘的不是人!!”
宋涯:“她喝药喝得这么快,肯定是被我感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