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周玉烟说得果断。
宋涯皱眉:“哪里有?”
周玉烟努努嘴,坦然直言道:“药凉了,凉了的药我才不喝。”
“明明是你——”让我吹十八下。
已经跳到喉头的话,被宋涯硬生生地给咽下去,他端药的手用着比刚才更大的力,导致青筋都微微凸起。
但......这个角度,周玉烟看不到,她只是得意于自己的聪明,说:“但药凉了就是凉了,我、不、喝。”
“我去热。”宋涯说着就断药欲走。
周玉烟又讲:“热了我也不喝。”
“又为什么?”宋涯从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他都事事依着她了,她怎么还是不满意。
周玉烟伸手指着盆里的勺子,得逞地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师弟喝过的药我怎么好喝,说出去岂不是对名声不好。”
“你——”宋涯的耐心消耗殆尽,他索性也不装笑,干脆背过身子:“只要你跟我不说,便不会有人知晓。”
“这怎么行啊,”周玉烟说得煞有介事,“人贵自持,要洁身自好,我虽为女流之辈,但也想成为持节自重的君子啊。”
君子?她刚才刁难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做君子?宋涯在心底冷笑一声,平静会儿,偏头朝周玉烟道:“但我喝了师姐的药,已经是......”
闻言,周玉烟突然黯然神伤,苦涩地朝宋涯一笑。
宋涯见此,只觉得她又要讲些气人的话。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周玉烟耷拉着脑袋,很是失落地道:“师弟......你的单相思师姐心里清楚,但如今天下不平,我岂敢耽于儿女情长。”
她说着以手掩面,语气悲恸:“我知道,你对我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但我不能为了情情爱爱的耽误修炼,相信除了我这样天生丽质、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心地善良、......的人以外,世上还有很多值得你去爱的女子,所以......不要再苦苦纠缠了。”
她这是在说他不仅单相思,还跟癞皮狗似的纠缠?宋涯快被气笑了,但他气里偷闲,抽空噎了周玉烟一句。
“师姐,你哪里有修为好耽误?”
“......”
周玉烟被口水呛得咳嗽,苍白的脸也因此有点春日桃花般的粉嫩,“总之我就是不喝药了,不喝了!”
先前听周玉烟讲她会变的时候,宋涯还不信,如今却信了几分。从前的周玉烟,就是个脑袋一根筋的蠢蛋,他毫不费力就能耍得她团团转,可现在......他却根本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宋涯眯了眯眼,仔细地打量着周玉烟。
周玉烟见状,不慌不忙地伸出两只手挡在胸前,脸色平静道:“你要是强迫我的话,我会叫的,我叫的可大声了。”
宋涯:......
有时候,他真想把她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周玉烟话说完,迟迟不见宋涯回话,心下大惊。
她刚才那话只是说着玩,难不成说中了?!他真要逼她喝药?!
宋涯把她的惊慌看在眼里,不知道现在该生气还是该笑。
她方才牙尖嘴利的时候,没想到后果吗,现在知道怕又有什么用?
若由着性子来,宋涯其实很想顺着她的害怕装装样子,但他没忘记自己的打算。
从知道周玉烟的婚约开始,他就打定主意接近她,想借她的手骗取太上化煞镜,从而压制体内的魔气,让他真真正正成为一个人。
所以,纵然现在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挡着,他也只能忍下去。
宋涯垂眼,看着周玉烟挡在胸前的手——
白嫩无暇,连指甲也保养得当,覆着一层润润的水光。
跟他老茧遍布的手不同,这双手的主人,显然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真不知周连远在家如何惯着他这妹妹的,竟把她养成这样古怪的性子。
宋涯长叹一口气。
他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说周连远,如今他为夺镜,不也是对周玉烟百依百顺,处处惯着吗。
罢了,罢了。
逢场作戏而已,等他拿到太上化煞镜,就再也不用惯着周玉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