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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哄小说网 > 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 第10章 愿望

第10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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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安静得吓人,夜色下的万物仿佛都在默默观望,燕拂衣的身躯被一团温暖的金红色笼罩住,像雪山在夕照中披上霞光。

锦衣人的身体闪了闪,薄弱得仿佛要融进无边的夜色里。

他用手指随意抹了下唇角,半跪下来,向青年剑修昏迷中的脸伸出手。

开始的动作还眷恋而温柔,突然间又气急败坏起来,也就是没有实体,不然一定要从那清瘦的脸颊上揪起一点肉来,把这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掐得哇哇大叫。

“是不是傻的呀,怎么就能被欺负到这样的地步”

“唉,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这该死的资本家天道”

“三个频道的反派工具人让一个人当,好好好,大家都是主角天龙人,就我们大美人是生产队的驴对吧”

……

他好长时间才停下来,连崖上的夜风都似乎停了,月色如水波洒落。

李浮誉的魂魄在这月色里久久地注视着燕拂衣,许久许久。然后他终于没有忍住,用两根手指碰碰自己的嘴唇,然后带着一种很小心翼翼的神色,将指尖触上青年微张的淡色的唇。

他很快收回指头,带着瑟缩般的颤抖按上自己乱跳的心口。

你啊……

*

燕拂衣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的手指能触到粗糙的棉布,感觉到经过布幔削减的天光淡淡的暖意,周身大抵是昏暗而舒适的,鼻端能嗅到干净的皂角味。

燕拂衣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全身个骨头都好像要碎掉。

只是,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他这些年受过太多伤,已经能很有经验地判断,以自己的身体状况,疼痛应该比此时强烈许多。

就连胸口时时刻刻蛰伏着的阴寒气息,似乎也不见了。

这种久违的轻松给了燕拂衣一种错觉,青年剑修反射性地一翻身,全身肌肉绷紧,就想摆出防御性的警戒姿势。

“砰”的一响。

系统毫不掩饰地笑起来,看着连身子都撑不起,跌回床上燕拂衣幸灾乐祸。

【保住你的小命就要把以前积攒的积分都耗光啦,再加上痛觉屏蔽……有些人不会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吧?】

燕拂衣板着一张冷俊的脸,抿唇没有说话,耳尖一红,脸又一白。

【算你命大】系统哼哼唧唧,【那荒山里还有人住,两个上山的猎户又那么好心】

原来,是被凡人救了。

昨夜太混乱,燕拂衣都不知自己神智恍惚下,究竟是跑到哪一座山头,系统根据农户们的口音推测了一下,大约是往中原方向走的。

身体里灵力涓滴不剩——与熟悉的灵力耗尽的感觉不同,对于修炼如同呼吸一般的剑修来说,即使刚从昏迷中醒来,燕拂衣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了。

他再感觉不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灵力,感觉不到融入骨血的力量,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命剑。

恐怕经脉寸断,也不过如此。

只是真没想到,命怎么就这样大,在经过那一场强取豪夺的“传承”之后,竟还能活下来。

许是见燕拂衣沉默太久,那声音又小心起来。

“想什么呢?”

燕拂衣轻轻摇头。

什么都没在想。

在昆仑主峰的青莲雅轩里,他已经想得够多了。

一开始是想,萧风步步为营,究竟是抱着什么阴谋诡计。

后来又想,在庭霜心里,可还有自己这个兄长哪怕半点位置。

最后,他想,再多承浮誉师兄的情,他与昆仑,与掌门,与李清鹤之间,是不是总也该两清了。

然后所有的一切绞缠的思绪,就像积年的寒冰,在一场烈焰中被烧成无形的水汽,又在高崖的夜风中散得干净。

现在,燕拂衣什么都不愿想了。

他眼前的一片黑暗渐渐被温暖的色泽浸染:是那么遥远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的山谷,那些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母亲放在他手中一把小小的剑,师兄叼着草叶,躺在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燕拂衣自以为很平静地躺着,可系统分明看见,那双惯常清明锐利的眼睛里竟湿润起来,明明燕拂衣既不蹙眉,也不出声,可眼尾就在安安静静的空气里逐渐泛红,水珠在眼窝里盈了一会儿,终于盛不住,扑簌簌一连串地掉出来。

李浮誉没出声。

山里的农户小屋简朴而陈旧,午后的阳光透过灰扑扑的窗棂,变成一层色泽很柔和的深黄的纱,映照在旧木头打造的一桌一椅上,又透过洗薄的窗幔,映照在不言也不动的青年身上。

他那么安静,就好像也是这屋里一件没有生命的、陈旧的摆设。

可脸是白的,眼是红的,无声的悲恸竟比嘶吼嚎啕更在沉静的空气中震起涟漪,就像夜里从噩梦中惊醒的孩童,说不出梦过什么,却被巨大的悲伤笼罩,以至于想要钻进熟悉温暖的怀抱大哭一场。

燕拂衣没有这样的怀抱可去,于是他便只能放任自己被这团悲伤裹着,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有流泪。

【我在呢,拂衣】李浮誉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吧,我不笑你】

他有多么恨自己此刻没有实体,甚至都没有两条手臂——就像这许多年中的每一次,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落入泥潭,命悬一线,又不可思议地重新爬出来,重新把月亮挂回天上。

能让他听到已经很好了。李浮誉一遍遍告诉自己:知足一点,能陪在他身边,能在昨晚那样的时刻帮他一次,已经很好了。

可他仍好难过,好贪婪,甚至都不仅想给出一个简单的拥抱。

喉咙中哽到极限的闷痛被打破了,燕拂衣在那声叹息中突然颤抖起来,好像在长年累月的侵蚀中终于倒掉的雪山,在千伐百战中终于断掉的剑。

他终于像任何一个情绪崩溃的正常人那样,在心脏好像被活生生剜掉的疼痛中控制不住自己,也喘不过气。

燕拂衣微微佝偻起来,一手用力攥着自己破碎的袍子,另一手挡在潮湿的脸上,紧咬着牙关,用力压下喉咙里嘶哑破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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