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轻叹一声,径自走到麦秋的工位旁,把存储卡塞进她书包外层的小口袋里。
“我自己的前路还迷茫着呢,暂时雇不起助理。”
沉默片刻,向宁对麦秋抬眸微笑。
“也许再过几年就有机会了吧。记得保持联系喔,好让我知道,到时候该去哪家公司挖人。”
分别之际,麦秋难免有些伤感,本想多缠向宁一会,问问她未来的规划,可惜被突然到访的乔煦晗打断了情绪。
乔总监要和向组长单独谈话,麦秋这只小虾米自然没资格留在办公室里。
“林总让你来劝我留下?”向宁问。
乔煦晗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做的决定,别人谁也影响不了,劝也白劝。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咱们公司的氛围,当初入职就是奔着蒋元磊来的,现在他已经捞不出来了,你肯定不会留在这。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免得林总一遍遍催我,烦都烦死了。”
“来都来了,别闲着。”向宁从桌下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罐饮料扔给乔煦晗,“跟我讲讲吧,公司打算怎么处理蒋元磊?”
“解约,索赔。财务和法务那边还在出方案。公司不付律师费的话,他肯定请不起郑律了,至于要换谁顶上,那是他和他家属的事。”乔煦晗顿了顿,又说,“不过看样子,已经没有家属可以帮他了。”
“他在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家’吗?”
“那顶什么用?”乔煦晗嗤笑一声,“蒋元磊那个小女朋友没比你大几岁,没有工作,这些年一直靠他养着,估计也没多少存款。至于他们那个小儿子,一年的学费都要几十万,迟早有养不起的时候。由奢入俭,有他们忙的,哪里还舍得砸钱请好律师?”
向宁想了想,问起:“向阿姨最近有计划回国吗?总得把离婚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她的律师团建议,等蒋元磊的案子判了再说,这样对她更有利。”乔煦晗话锋一转,“这些事用不着咱们操心。倒是你,突然把工作辞了,想好以后去哪了吗?”
“早就想好了啊。”向宁语带笑意,“去做晓夜的经纪人,我答应过她的。”
“行,你有后路就行。”乔煦晗抬手看了看表,“不行,我得再耗些时间。”
一个小时后,乔煦晗愁眉苦脸,走进林总的办公室。
“我苦口婆心,劝了向宁一个多小时,她还是决定要辞职。我没招了,您拿主意吧。”
“全网都盯着咱们公司呢,她现在辞职,不是等于二次背刺吗!?”林总皱着眉挠了挠后脑,起身不悦道,“我亲自去找她说道说道!”
“她已经走了。”乔煦晗迈步阻拦,“刚才她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
“走了?”林总愈发恼火,“离职手续还没开始办,她要走哪去?”
……
“就是这了,您稍等。”
一处写字楼的顶层走廊里,年轻的工作人员带向宁走进一家慈善基金会的工区,行至一间办公室外,轻轻敲响屋门。
“来了来了!”很快有人跑来开门,那是个穿着干练的中年妇女,对向宁笑着说,“你就是宋检察官说的那个老乡吧?”
“是,您好。”向宁与她握手。
“我姓赵,她们都叫我赵姐。”赵姐嗓门颇大,态度透着亲切,把向宁迎入屋内,“听宋检说,你接受过燃藜计划的资助,去年考上大学了?”
“没错。”
向宁素面朝天,扎着学生气十足的马尾辫,说话还带着点阔别已久的乡音。若不仔细观察,实在难以察觉她就是此刻正挂在热搜上的那位“神秘向女士”。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燃藜计划的幕后资助人表达感谢。”向宁的笑容稍显拘谨,“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对方,所以希望能求助于您。”
“啊——好事,是好事。”赵姐拍了拍她的手背,渐渐面露难色,“但是……那位资助人不是我们基金会的内部人员,只是委托我们代为管理这部分捐款。而且他要求我们对他的身份完全保密,也拒绝与任何被资助人私下联系。要不这样吧,你给他写一封感谢信,再由我们转寄给他,怎么样?”
“他?”向宁找到重点,“也就是说,燃藜计划的幕后资助人确实只是一个‘个人’,而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开放社会捐款渠道的‘项目’,对吗?”
“呃——”赵姐反应了几秒,迟疑道,“这么说也行。”
向宁又问:“听说燃藜计划每年的打款日期都是固定的,赵姐,这个日子是资助人选的吗?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选这一天?”
赵姐摇头:“不是资助人选的,是发起人选的,说是为了纪念一个英年早逝的女孩,所以在她生日这天打款。”
向宁心中一震,顾不上多想,连忙追问道:“现在这位资助人,并不是当年发起这个项目的人?”
赵姐抿了抿唇,深深一叹道:“几年前,那位发起人意外离世了,现在的资助人才接手了燃藜计划,并继续投入资助,算是完成他的遗愿吧。”
向宁抓住关键:“那位发起人也要求您对他的身份完全保密吗?”
“这倒没有。”
“那您能告诉我他的墓地在哪吗?”向宁一脸真诚,“我毕竟受过他的恩惠,至少该去给他扫扫墓。”
“你有这份心就好,不用去扫墓。”赵姐又是一叹,“再说了,那家人也不是一般的家庭。他们的家族墓地啊,外人进不去的。”
听到这话,向宁心里忽地乱了,下意识问出:“他叫什么名字?”
赵姐并未察觉她神情有异,直言道:
“他叫——祝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