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慈更害怕了。
她听妈妈说【506】这家人会吃小孩,所以她从来不敢到五楼玩。
这次完全是意外,她从没想过江隐会是【506】家的小孩。
“你好。”男人试图夹起声音展示他的友好。
“哇!!”纪念慈没有忍住,惶恐大哭的同时从五楼逃走了。
“啧,小屁孩,烦死了!”男人见纪念慈逃走于是顺手扯下“友善”的面具,粗暴地拽住江隐的衣领将她拖带进屋内。
那双不合脚的鞋孤零零地被遗落在外,独自等待窗外景色被夜色笼罩,变得模糊。
纪念慈回到家后一直觉得自己就这样走掉了实在不是一个礼貌的小朋友,踌躇再三,做足心理建设后她还是决定下楼和江隐道歉。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落下的脚步声的缘故勉强亮起昏黄的灯光,从矮小的孩童头上射下,映出移动的黑影。
楼道的灯比楼梯间的好上几许,但周遭的寂静依旧让人不安。
纪念慈在心里不断默念“别怕”,意图给自己壮胆,而小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摸索墙根,艰难迈步。
待抬头双眼触及【506】的门牌号她的心才放下些,一度想要哭泣。
紧跟着步子被拉大,她开始狂奔,心底祈求尽快抵达终点。
可就当她离写有【506】的沉重铁门愈来愈近时慌乱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屋内杂乱且愈发频繁的声音让她感到惶恐不安。
其中有但不限于谩骂、嬉笑、打砸,以及被掩埋于嘈杂下细小的闷哼。
纪念慈的双手止不住地抖动,她似乎猜到被施以极刑的人是谁了。
她的小手贴近沉重且老旧的铁门,从一开始的缓慢的拍,再到逐渐加快,用力的敲。
“江隐!江隐!!”她的声音那么小,却又那么坚定。
过去了多久?纪念慈并没有特别留意过。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敲打的动作,直至里面的声音消停,大门从内拉开。
纪念慈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可江隐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膝盖、手肘红紫,肿起;小腿和手臂处留有一道道交错的紫色淤青、擦伤,严重的地方淌出刺眼的红。
脸部更胜,额头青紫相交,一只眼窝展露出不寻常的暗紫并且肿胀;鼻下留有一小片干涸的血渍,右脸通红、清晰的巴掌印,以及脖颈处的掐痕。
江隐的短发杂乱无章,眼神波澜不惊,大码的体恤领口一边卡住江隐的脖子,另一边滑落至她的肩膀下。
“你找我吗?”江隐的腿肚子疯狂打颤,但她却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
纪念慈的脑海闪过无数的话语,双唇分开又归并却迟迟没有吐出一句。
似乎是有重物压住了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
纪念慈小脸惨白,显得眼尾染上的红更加醒目。
“你……”她憋半天终于发出一段音节。
“你走吧。”江隐显露出疏远和淡漠。
“什么?”
“走吧,别来找我了。”
“可是你……”
“你是傻吗!”江隐突然大喊:“你根本就不应该和我这个克死父母的孤儿玩!”
纪念慈被吓得身躯一震,不仅是因为声音,也是因为江隐说出的话。
江隐垂头缓了片刻,抬头再看向纪念慈时悲哀的泪水从眼眶逃出,划过伤痕累累的脸和心。
她长舒一口气,恢复了方才平淡的模样,对纪念慈说道:“滚吧,赶紧滚。”
江隐将门带上,门口剩下纪念慈一人,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