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江隐拖带着自己往前走去,仅对自己运动的双脚和下方不断变换的地板砖感兴趣,并不在意最终会被带往何处。
好像一粒沙,随风逐流。
好在江隐还是清醒并且靠谱的存在。
她优先安置好纪念慈,再跟医院的前台要来WI-FI密码,紧接着查找到下一班抵达小区的公交车最后才是向老师告假。
江隐没有告知老师请假的真正原因,只是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消息被成功发送后她看一眼时间,离公车抵达时间还有个八九分钟,于是她拎起傻愣愣的纪念慈走出医院。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凶猛,往年不过是几场小雪冬季便匆匆结束,今年还夹杂了两场大雪,打得人猝不及防。
江隐的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她实在不抗冷。
走了狗屎运了。
江隐看着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在心底吐槽道。
居然提早到了。
她把两枚硬币塞进驾驶员手边的铁箱里,之后带着纪念慈找座位坐。
这个点除了买菜的阿婆阿伯就没什么人了,她们顺利地找到一个双人座。
江隐快累成狗了,从到达医院开始她就不断地跑上跑下,并且盯紧纪念慈,生怕一个走神她也寻了短见。
现在她要退出,退出,呃,五分钟,就眯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阿隐。”
“啊?”江隐迷迷糊糊的回应。
“江隐。”
“什么?”
“江隐。”
“别说话了公主殿下,臣真的要先眯会儿……”
“江隐,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困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的“睡鼠”从座椅滑下去,身子一个激灵又给弹回到座椅上。
江隐的眼神变得黯淡,用手蹂躏本就杂乱的短发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行走了十几年了,却依旧看不见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就算恐惧到极点,最终如孩童般大喊大叫,返还的也不过是寂静和孤独。
“人生一直是这样的吗?”
江隐抿了抿嘴唇:“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它会结束吗?”
“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江隐打了一个哈欠却失去了睡意。
纪念慈同样无法入睡,尽管身体疲惫不堪可眼睛却无法闭合。
公交车不断停留又行驶,车厢内的乘客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原本仅需十几分钟便可抵达的车程被拉长,增加至至四五十分钟。
摇晃的车身简直就是一张巨大的摇摇床,使得原本散去的睡意又重新聚集成团。
江隐倚靠纪念慈的肩膀陷入浅眠,而窗外的模糊的景色则吸引了仍旧清醒的女孩。
一切好似被狂风追逐般毫无眷恋的向后逃窜,留下一道道堆积到一起的色块,叫人看不清楚又不舍得移开视线。
阳光跃入,洒落于紧靠窗户的纪念慈的面庞,可却无法将其照亮。
它无奈地收起片刻,之后扒开云朵再次莅临,只是这次仅是轻柔抚过,试图给予她些许安慰。
纪念慈眼皮耷拉下来,仰头感受。
但仅有一份还是太少了,少到连她外面这一层壳都无法剥开。
一滴泪从闭合的眼角边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