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喉结动了动，他放下汤匙，金澄澄的汤汁沿着匙柄蜿蜒而下。他开口打破宁静：“你还记得高中我们摔碎的那管试剂吗？”

傅绍祺挑眉道：“你是说哪次？”

季明失笑，他当年偏科严重，在化学实验室出了不止一次事故，炸试管、碰翻酒精灯什么的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就是老邓最生气那次。”

那次季明把化学组最后一点试剂都打碎了，害得全班都没法继续做实验，老邓对此大发雷霆，不仅罚他，还把和他搭档的傅绍祺也一并骂了一通。

傅绍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嘴角牵起：“我想起来了，那还是我第一次被训，你这个罪魁祸首还赖我，你的罚抄一半还是我帮你抄的。”

季明故作轻松道：“是啊，现在想想你一直都像是我哥一样宠着我。”

当金丝燕盏呈上时，傅绍祺突然按住转盘。雕花玻璃盏里的冰糖燕窝随惯性晃动，在两人眼底映上晃晃悠悠的波光。玻璃转盘发出细微嗡鸣，在沉默中流转。最后那道椰香雪蛤露端上时，季明忽然说："有时候我挺想知道，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话音未落，傅绍祺的汤匙"当啷"撞上他碗沿。

傅绍祺放下手，手串擦过桌面发出细微噪声，他抬眸看过来，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对我这么好奇做什么呢？”

季明看着傅绍祺一双黑沉的眼，突然心生退缩之意，此时窗外炸响烟花，他掩饰般匆匆挪开视线，绚烂过后的星子此刻正在夜色里无声崩落。

用完餐，两人下楼取车。季明一摸口袋，发现锦绣阁送的那个小盒子被他随手装进了兜里，他拿出小盒子打开，一块心形巧克力静静躺在里面。他取出巧克力放进兜里，拇指和中指摸索着锡箔纸表面细微的凹凸不平。终于他抽出手，握住方向盘，车子转弯，与另一辆黑车驶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那顿晚餐后，季明一连好几星期都没再去联系傅绍祺，他让自己全神贯注于和明达的合作之中，在公司里带头加班。剩下的时间他频繁地出现在二代们的局里，最近无论谁组局都能把季明叫出来。时间长了人人都发现了季明的不对劲，周雅在季明旁边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看场下的比赛，嘴里道：“你怎么不下去比一场？”

季明正半躺在沙发上，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没意思，下去做什么。”

周雅眼里闪过兴味，坐得离季明更近了些，整个人都快趴到季明身上了，扒着季明的肩打量季明的神情：“说说，你这是碰到什么事了？”

一股浓烈的香水飘入季明鼻尖，季明露出嫌弃之色，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人推开去：“什么事也没有，你少来烦我。”

周雅也不恼，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呦，你不会是受了情伤吧？”

季明一下子转过脸，拔高了声音道：“你放屁，我怎么可能受情伤！”

周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哼，别狡辩，你最近一个情人都没找，绝对有猫腻。”

季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翻了个白眼掩饰：“那是我境界提升了，不跟你们这群凡人一般，小情人来来去去都那样有什么意思。”

周雅不为所动，搂过旁边的男人当着季明的面就交换了一个法式热吻，然后跟人黏在一起就走了。

然而被周雅一说，季明才意识到自己自从回国后，身边就没再跟过人，已经吃素快一年了。季明暗暗怀疑会不会是激素失调导致自己最近出现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老是想到傅绍祺？

季明有些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周雅，他干脆站起身，下场也去玩了一局。一场比完，季明能感受到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心脏有力地跳动，甚至仿佛能听到血管内血液流动之声，终于他能抛却奇奇怪怪的想法，回去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