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侧身从矮柜里取出一只碧玉小盒,扭开盒盖,挖出少许色如白玉的膏体。
“手。”
她顺从地伸出手,他蘸取手药,轻柔地涂抹在她手上开裂的地方,细致得仿佛在触摸玉石。
他大可不必这样轻,她不是矜贵人,再粗暴的对待她也受得住。
萧瑾触到她掌心的薄茧,“真不像姑娘家的手。”
“我……我在家要干活。”
幸好萧瑾没细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另一只手在她掌心轻轻地划过。腻滑的手药润滑了粗糙的纹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手给抽回来。因为她不觉得他在给他涂药,他是在占她的便宜,指尖抚摸着她的掌心,仿佛一层一层褪着她的裙衫,她偷偷瞄他的眼睛,她知道他就是这样想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这么干。
她忽然很害怕,害怕他摸着她的手,就此读明白了她一生的故事。
“香香觉很委屈么?”萧瑾拉过她的另一只手,“后悔还来得及。”
“不委屈……”萧瑾碰到她掌心一处裂口,她“嘶”了一声。
他凑近端详,她趁桎梏松去,将双手藏在身后,摇头道:“够了……”
她察觉失言,乞求道:“不要了……”
萧瑾没有说话,眼里没有笑。
她不情不愿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掌心在上,乖乖伸到萧瑾面前,把一切都交给他。
他没有继续先前的动作,与她十指相扣,手指轻轻按在她嘴唇右侧。“这里有一个梨涡吗?”
“啊?”
“香香笑起来看一下。”
她有些错愕,扯动了下僵硬的嘴角。
萧瑾握着她的一根手指移向她的嘴角。“再笑一下。”
于是她摸到了那个陷下去的小窝。
这便是梨涡吗?从没人告诉过她。
她觉得有点儿好玩,戳了一下那个越来越深的小窝,她又去摸另一侧,那边则没有。
他是怎么知道的?她没在他面前笑过。
“香香信不信,我昨晚梦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长得像一个芝麻大饼。”
她不信。
他还是不要知道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比较好,她从七岁就开始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他不会喜欢的。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这一回比刚刚来得简单,“真的吗?”
“你比梦里的样子更美。”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美,所有人不是惧怕她,就是厌恶她,她不喜欢照镜子,她讨厌看到自己眼里沉沉的死气。
原来她竟也是美的吗?
“很美。”萧瑾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两把,“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更美。”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适合当狗奴才,羞红了脸。
他握着她的手说:“你不要怕我。”
她用手遮住眼睛点头。希望他也不要怕她。
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右侧嘴角,她一愣,那是男人的嘴唇,亲在她的梨涡之上,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萧瑾拉开她的手,没想却对上她蓄满泪水的眼睛。
不单单萧瑾,就连她自己也是诧异至极的——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不曾流过泪了。现在她哭了,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哭了,哭得可怜至极。
她试着找补:“大人,为什么月姐姐来了上京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为什么丢下我不见了?”
她原本是想把自己和如意坊撇干净,渐渐语无伦次起来,“我知道自己不好,可她一次又一次为了那些人,把我抛到一旁。”
泪水像是溪流一样,顺着她的面颊,滴滴答答掉在狐裘上。
“为什么明明知道你最怕什么,却用这个来伤你?”
萧瑾耗光了耐性,图穷匕见一般,骤然打断道:“不管你说什么,本王今天都不打算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