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芜却是看到了托盘上的药壶药碗,问道:“大哥,怎么是你端药来?”
明明都是元谷负责的啊。
童苏不明就里,边吃包子边说话:“我顺路路过,就一起拿来了。”
满菱想想也有道理。毕竟童苏也不是什么不能使唤的外人。
说着,童苏便以手巾裹住药壶柄,倒出一碗来直接递到童芜面前。
他药倒得太满,手上还有层腻腻的包子油水,手滑洒出到桌上不少。
而另外二人看见这药直接递给了童芜,俱是一惊,又忽然同时微微低头说不出话。像是……一起害羞了?
童苏被这氛围搞得莫名其妙,一边抹手一边和童芜说道:“怎么不喝?药凉了可不好。”
而这话落在二人耳里,却是明晃晃的调侃了。他们只以为童苏刚刚撞破了二人单独同处,也知道了童芜替满菱喝药的事。
童芜倒还好,满菱却是臊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毕竟她之前可是直接和童苏坦白过了啊。她只当童苏已经知道她装病是为了留下来多和童芜待几天的事,也不说话。
而童苏虽觉得这二人古怪,但鉴于他们之间的气场氛围一直是旁人插不进去的,也只以为是这二位有什么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此刻想了起来,便双双敛情不语。
真好啊。童苏拿起第三个包子,在内心感慨道。
他此刻已经想到给二人的第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了。
童苏内心异彩纷呈,又吃着包子,还想着什么字眼给小孩取名好,完全无暇顾及外界发生的事。
童芜见大哥识破这假病代喝的事,很快恢复镇定,端起湿淋淋的碗沿便喝了。
满菱脸上脖子热气蒸腾,虽觉得今日药气味格外刺鼻,比以往的泔水味变本加厉,但只当是自己心理作用,也没觉什么。
药入口时,童芜微微皱起眉头。
这药,好苦。
喝完后,他一反常态,重重地咳嗽几声,咳得背都在抖。
满菱想上前给他拍拍背,但已经被童苏抢了先:“怎么了?呛着了?”
童芜只觉一碗药水下去,食道却像被硬毡毛刷刮过一般,又刺又辣。他咳了十几声,总算停了。
“可能喝太急了。”童芜摆摆手,示意没事。
三人始终没发现,窗扇廊下那道一直盯着他们的目光。
可以去复命了。她将扫帚随手靠在走廊上,便快步离去。
童苏忽然抬头,四处张望。
“怎么了?”满菱问道。
童苏加强气息感受后,未果,便说道:“没事。”
感觉有一股气息忽然放开,似乎之前一直屏着存在他们周边。但仔细一感受,又没有了。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童苏耸耸肩。
“等等,你不是在禁足吗?”满菱忽然想到。
童苏翘腿而坐:“那又怎样?我直接从大门口走出来的。”
满菱微笑:“不愧是被连打几十下还安然无恙的童大少爷,就是皮厚肉糙,抗打耐造。”
“你是不是说反了?明明是皮糙肉厚。而且我这么吹弹可破的皮肤……”
三人如以前一般,开始和乐融融地闲聊。说是三人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是童苏和满菱斗法,童芜在旁边倒茶旁观。
说渴了,满菱端起童芜倒的茶。悄悄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却被童芜绯红到不正常的脸色吓到了。
“你怎么了?!”
童苏闻言立马看去,才发现童芜身体已经不适到了如此地步,竟还一声不吭。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马上扛起童芜:“我带他回房休息。”
都是他不好,明明知道童芜生病还拉着他坐着吹了那么久穿堂风。这房间窗户洞开,门又开着,对流风对于风寒病人来说,是最吹不得的。
“我没事。”童芜语气却还是正常。
“你这样还叫没事?乖乖躺着。”童苏将他放到床上,见他躺着后,脸色确实好了一点,但心内还是不安。
“今晚吃饭,我替你说一声,就别去了。多喝粥,多睡觉。”童苏说道。
满菱在旁边坐立不安。不会真是喝药喝坏了吧?虽然只是治风寒发烧疏散调理的药,但是药三分毒,这药还这么苦,让没病的人一连喝那么多天……
她肠子都悔青了。
童芜忽然轻声叫道:“满菱。”
满菱转头向童芜那边,自己都没察觉到眼睛里覆了一层泪膜,水光忽闪。把旁边的童苏看得一愣,怀疑自己眼花了。
“明天你就要走了。走之前的那顿饭,我一定会去。”
满菱一愣,泪膜却是更厚了,罩着眼睛几乎看不见前方:“好。”
童苏受不了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