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跟一滑,身体重心迅速降低,便知事情不好。结果还没等来屁股墩痛,脖子倒是卡得慌。
十匕无奈地用三指提着阿蝉的后衣领,也不放下了,像拎着兔子耳朵般,直接拎着他走到用餐的四楼。
阿蝉刚开始还有二三嘟哝,到后来声气都没了。走在十匕身后的晏琢和宁阀二人走下两层楼后便想上前查看,都被他伸手挡下了。再加上楼梯宽度堪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上去下来不时有行人,他们二人只能作罢。
到了四楼后,十匕三指一放,原本提在他手里跟只鹌鹑般安静的阿蝉瞬间原地复活,跳到地上蹲下后又马上“大”字形跳起。
“匕哥!你要勒死我了!”
刚放下他的十匕二话不说,先掏他的蓬蓬头。
还没等到他掏两下子,蓬乱蜷曲的头发丝早已如被风吹抖的树冠,“啪啪”落下好几个荷包。全是从刚刚擦肩而过的上下楼路人身上掏的。
这里是四楼餐馆门口,来来往往都是眼睛。大白鹅早已展开两米有余的双翅挡住游走的视线,而宁阀和晏琢在第一个荷包落地时便迅速默契围成一圈,抓住往外抖落的荷包。
而阿蝉看着面前这三张俯视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指缝里又漏出一枚扳指。
“算了。先进去。”十匕轻声吩咐,另外三人便应令而动,马上塞好刚刚得手的赃物,自若前行,不留半分可疑痕迹。
待四人坐到包厢内,接了菜单合上门开始点菜时,十匕伸出中指按住阿蝉手中的菜单:“我和你说过吧?扒窃这事,不管多有把握得手,若是被来往人看到我们真面目或接下来的踪迹,绝对不能做。”
阿蝉觑着那阴冷下来的脸色,便知道今天不能再蒙混过关了。只能抿嘴垂眼,两边手的手指不自在地搓着菜单边缘,低头不语。
晏琢看着阿蝉那张小肉圆脸都蔫扁了,今天本是他请客做东欢欢喜喜的,虽然平时小孩确实闹腾皮了点,但看着这霜打的样子,还是有点心软。
晏琢刚想开口说两句缓和气氛,十匕仿佛知道他要和稀泥,直接冷冰冰打断,继续说道:
“这次你掏来的,全部充作我们接下来的旅费。”
这下是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
“旅费?”宁阀问道。
十匕从腰间掏出三张折好的告示纸张,摊开抚平放在桌上,黄渲渲的油纸反光着包厢内的烛火,倒映在认真阅读告示的三人脸上。
“猎三头蛇?”
“清坊驯妖?”
“寻仇告示?”
三人如触发了连环机关般,一人一句问道,齐齐抬头看向坐在上位,正用手抚摸着大鹅头的青年。
白鹅眯起眼睛,显然被伺候得舒服。微陷于它头顶鹅绒的那只因常年不见阳光而变得青白的修长手指顿住,其上指环锃亮倒映着三人疑惑的脸。
青年微笑:“我们后天出发,然后一路北上,直达王都,做这三笔连环任务。路线我来安排。酬金我只要零头,大头你们三人分。”
说完,他指尖迅速蘸了蘸杯中茶水,想在桌上一笔写完最终数额。然而带起的茶水不够多,又蘸了一次才断续写完。
“干完这一票,大概这个数。”
他敲了敲桌面,指尖溅起极小的水滴,跃入突然降临的一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