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今天状态还好。又跟他们感慨说,你当初没去帝学也好的,不然也得承受这样大的压力,不值得。她又问她未来的计划,有什么打算。是计划继续回青宛,还是开始游学。或者已经找到实习的地方。
她说倒是也不明确,还没什么规划,走一步看一步。
她说,可以打算了,找找门路,要好的就要早做打算。你知道我同事,他家的儿子,刚入大学,就开始跟医院那边的领导走动,一毕业就直接进去了。不行你让你爸爸找找门路,工作了那么久,领导那边谋个差事,总得有这个脸面的。
她看着她,想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精明,世俗,厉害。并不是贬义。至少是个拎得清的人,这时她站起来,说,你看正在做饭呢,厨房里蒸着鱼,又说哪知道你今天那么早回来。一边走,一边让他们先聊,她先去厨房。顺便又说,让她们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她说不用。
说着她也就站起来要走了。
她拿着几副碗筷出来,一边摆一边转头喊小依洗手吃饭。
小依走出来。眼神直接、赤裸地朝着她射来,像一张扫描仪,发出光从头顶到脚指甲扫描一圈,像一只如来的手掌,能将她握在手里像玩偶般掂量。
比她小五岁的姑娘,却长得比她高,比她有气势。不像她,一眼看去不似个性出众的人。绵绵软软,捏扁搓圆,缺少气势。
而这个小姑娘,自信,高昂着头,像只五彩的骄傲小鸡,还被维护在父母的羽翼下,也将拥有一片广阔的天空,脚下有很多已等待着可选择的路。
父亲说,这是你的姐姐。
她点点头,说姐姐。你们坐,喝水呀!妈妈……她喊着,走进厨房,再没有出来。
这两位不速之客就是他们生活的外来者。打了这次照面,也不觉得有下回再见的必要,至少自己是不认为有这个必要,轻率敷衍怠慢也没什么,更不屑于进一步。现在这个家三个人正好,多一个嫌多,也不少那一个,不必多来打扰。她也不在乎突
然闯到家里来的人是谁,想干什么,因为她将什么也干不了。
他送她们下楼。
他的妻子站在门内,让她们来了多待几天,好好玩,饭就来这里吃。对,你送送她们。那就让你们先走。
紫禾闻言在楼道回首正欲告别寒暄,人影已消失在门内。
而在楼下。他在她转身前说,以后可以多来。
她点点头。走出不多步。她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在楼梯拐角消失,那里张贴高利贷的广告缺了两个角被气流一掀一掀。
抬头往上看,仿佛能看到她们坐在餐桌边吃饭,话题里没有她。她们对她并不好奇。她只是昙花一现,无足轻重。
这时属于黑夜的潮湿水雾正压下来,嗞嗞亮起的白色路灯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