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刀尖就要触到女孩的后腰,他手腕一凉,手指立刻就不听使唤了,随着刀柄落地,他也看到手腕的豁口正汩汩地冒出鲜血。
两个女孩被何绿杨扑倒,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拖到一边后才看到身后嚎叫着倒地的男人,和他摇摇欲坠的手掌。
那画面过于血腥,她们连尖叫都喊不出声。
“别怕,我是警察,现在没事了。”何绿杨亮出证件,让人群退到一边。
她在打电话汇报情况时,忍不住又往那垂血泊中的手掌上看了一眼。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没看清顾临溪做了什么。
王志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死了过去,顾临溪在他身旁蹲下,抬头问何绿杨:“有手套吗?”
看热闹的蛋糕店员工离她近,小跑着回店里取来了一次性手套。
顾临溪戴上手套,拿起了刀。
这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收藏用的军用匕首,自行开了刃。这种匕首的刀刃和握柄可以分离,只需要拆掉中间的螺丝。
“这刀有什么问题吗?”何绿杨看她摸索了半天,忍不住问。
“我想拆开。”
何绿杨想说这是证物,不能擅自处理,但顾临溪一意孤行,不知从哪个围观群众的身上借到了一把螺丝刀,硬是给拧开了。
刀柄脱离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也掉了下来。
晶石。
在顾临溪的意料之内。
这晶石很小,没有让她感到不适。但她现在对晶石的辐射反应很敏锐,哪怕是这种浑浊不堪的品相,也能隐隐感觉到它的存在。
大概算是一种后遗症。
王志不是超能力者,这匕首里的晶石发挥了什么作用?
很快,增援和急救都到了,王志被抬上救护车,没有伤亡,但何绿杨和顾临溪的晚饭也泡汤了。
二人再度从警局里出来已是深夜,何绿杨将顾临溪送到了停车场。
“王志醒了跟我说一声,我有话要问。”
“知道了,”何绿杨叹了一声,“托你的福,又破一件案子。”
“那你下次再请我吃饭吧。”
“也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怎么样呢。”
顾临溪并不打算谦虚:“其实在认出来的时候就应该下手,我能制服他。”
“你的力量,我是认可的。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由我来抓他,毕竟是个……普通人。”
“你觉得我下手太残忍了?”顾临溪不是反问。她明白何绿杨的顾忌,也清楚她对超能力者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
或许何绿杨仍是认为,是超能力的存在,导致了更多犯罪的发生。
“不,不是,”何绿杨笑着摆摆手,想了一会儿才说,“他伤害无辜路人时,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残忍,对这种人,我不同情。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工作方式。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
“临溪,”她自然地换了一个称呼,感慨起来,“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就像你这么优秀,大概就能少很多遗憾。”
她靠在顾临溪的车上,望向警局大门。她想起了自己刚踏入刑侦支队的情景,也想起了无数个像今天这样、相似的夜晚。
“我也犯过很多错。”
何绿杨听见身旁的低语,哑然失笑,揽着顾临溪的肩长叹道:“成长多不容易啊,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才能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辛苦了,你也辛苦了。”
她重重地拍了两下。
“我也是人到三十,才开始回忆往昔呢,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那些遗憾,等老了再去想。”
“谢谢前辈教诲。”
顾临溪会心一笑,她觉得何绿杨是个有意思的人。在何绿杨的身上,同时存在着洒脱和安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遗憾的过往不会束缚她的脚步,反而让她走得更快、更稳,她甚至还有余裕,去拉一把身后的人。
即使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何绿杨还是朝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