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赵子延跟踪、写警告信，又出面袭击时晴的一系列事件看来，他们确实不知道赵子延的下落。否则，也不必用如此冒险的方式，故意把事情闹到自己眼前，在赵子延被带走后才匆忙潜入她家中盗走重要资料。

赵子延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如此之久？

她越想越觉蹊跷。

手腕上的通讯器再度震动，这回是成博洋的催促。他直接一个电话打进来，开口就是：

“有重要事情跟你谈。”

“你现在就跟我说，我现在走不开。”

“是关于你的，电话里说不清楚，你马上来一趟。”

“知道了，十分钟。”

再拉扯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跑一趟的效率来得高。

-------------------

“到底什么事？”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坐下，听好，”他把她按在椅子上，“血管内壁的异物，经过对血液样本多次检验，发现了微量辐射反应。”

“晶石？”她明白过来。

“极有可能，所以要再进行一次抽血。”他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耳下那紫色的光痕还在，成博洋眯了眯眼，隐约觉得位置变了。

“再做一次成像，”他在电脑上敲着，“比对位置。”

她似乎在走神，成博洋又在她面前敲了两下桌子。

“听见了，”她随手拨弄头发，将光痕隐在发丝下，“能不能等忙过这阵……”

“你不清楚严重性吗？”他拧着眉头。

“我清楚，可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样，又能有什么办法？你就让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吧。”

她语气低低的，平静中带着木然，仿佛成博洋说的全然与自己无关。

“赵子延的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我很需要从她嘴里问到有用的情报。”

她轻易就转了话题。

“好转了，你随时可以去，”成博洋顿了顿，“多嘴问一句，你准备如何安排她？”

“她不是超能力者了，说到底只是普通案件，交由警方处理吧。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在说这个。如果因为你的诱导，让她恢复更多关于ADCA的记忆，无法避免的，就要重新由超研院评估是否再安排一次记忆清除。”

这番话无疑是当头棒喝。顾临溪满心只想着要抓到时晴的把柄，却忽略了赵子延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早已和ADCA毫无关系。

再经历一次记忆清除，对本就脆弱的赵子延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何在赵子延的脑中，某些记忆始终无法根除——因为那不仅仅是关于ADCA和超能力，还有与妹妹一同度过的年岁。

整整七年的时光转瞬成为空白，无着无落地悬在那儿。即使如此，潜意识拼了命也要找回只言片语。

现在，她还要将它们再度夺去吗？

“我再想想。”她来回踱步，习惯性地掐紧手掌。一个出格的念头突兀地冒出，她转身看了看成博洋，后者的心思显然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上，他心事重重地面对屏幕，没有留意到她迟疑的目光。

“博洋。”

“嗯。”成博洋应了一声，回过神。

“麻烦你再多照看她几天，”她停了停，“要看好她。”

“放心吧。”

叶晟从诊室里出来就看到了顾临溪，但她只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她专心致志地沉浸在思考中，对周边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离开的脚步很快，匆忙地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可思绪像生了锈的齿轮似的，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丝毫也转不动。她因此不得不停下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下。

晶石在身体里，她早就猜到了。但确确实实地从成博洋的嘴里说出来，要说不恐慌是不可能的，但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另一件事。想到此，她深深地呼吸，无关的情绪被暂时隔离，可还是会感到耳下的隐痛。

那是不存在的疼痛。她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