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漱元眨了两下眼睛,疑惑道:“那叫什么?”
“叫……”应秋满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倏然发觉自己被带了进去,指尖力道加重:“叫名字。”
他们虽成了亲,但彼此间确实不熟,叫名字正合适。
然而他觉得这个说法再没问题时,松开了手后,徐漱元却起身凑过来,笑道:“好啊,满满。”
“……”
应秋满终于承认,人和妖沟通是困难的,他就算修炼成人了,也没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问题。
他觉得他们真的不熟,而对方觉得他们拜了堂就是真夫妻。
应秋满一夜未眠,仔仔细细检查身体和灵力,想不通怎么眩晕了一下就被转移到了这里。
终于熬到了天蒙蒙亮时,他感到周身一轻,便立刻起身离去,独留睡得迷迷糊糊,想留却没留住人的元亲王。
徐漱元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频频醒来,早上起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睡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身边人早没了人影儿。
起身洗漱完后,刚开门就看见厨房的刘师傅蹲在阶梯上,听见他开门立刻起身行礼:“王爷,今早厨房新进了一块儿上好的羊腿,正好韭菜也熟了,咱中午吃这个?”
王爷一大早早膳还没用,这厨子就来问中午的膳食,还非得是羊肉韭菜这种大补的菜。
徐漱元没好气地抬头望天,瞥见屋顶上有个人影,想到这厨子一大早找骂的原因。
“……”胡思乱想什么!
他看着刘师傅有些担忧的神情,没好气道:“收起来,以后也不许吃羊肉。”
刘师傅不解,但刘师傅不敢问。
由于是圣上赐婚,也算是盲婚哑嫁,刘师傅认为这刚新婚就应该多补补,能增进一下感情,怎么他家王爷看起来这么抗拒?
府中杂役仆从只知他们王府的王妃是妖,却不知是何妖,新婚第一天就要吃羊肉,还是当着人面说的,徐漱元脑仁疼。
等那刘师傅走了,徐漱元站到屋顶下面,仰望正在屋顶晒太阳的应秋满,问道:“满满,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我会处理好的,以后不会了!”
应秋满听得见方才那厨房师傅说了什么,只是眼下他有更紧急的事儿要跟对方说清楚,于是他将身边吓晕的仆从拎着跳了下去,顺手丢给徐漱元。
“不许叫人跟着我,也不许他们喊我王妃。”
那仆从不知是被吓晕的,还是被应秋满用了什么术法控制了,刚被徐漱元接住就转醒过来,两手一握就往地上拜:“王妃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徐漱元有些嫌弃地拧眉,抬眼等着应秋满说话。应秋满神色不是很自然,抱臂侧身而立,幽幽道:“我出门他非要跟着,路上遇到我朋友,被吓的。”
某棵橘子树精来祝友人新婚快乐,结果不好好变成人,非要学那深林老妖,变成个狰狞鬼怪模样,刚逗了两句,这仆从就被吓晕了。
仆从听见“朋友”二字,腿又是一软,徐漱元一个没拉住,又叫他跪了下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谁能想到,他家王妃看着冰清玉洁一个妙人,怎么朋友长得那么吓人!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清亮嗓音从方才应秋满所在的屋顶传来,二人一齐望过去,就见一身穿绿色的俊俏公子坐在上面,展开折扇遮了半张脸,笑得前仰后合。
此人便是方才变作丑陋树妖吓唬人的橘子树精,叶礼。
“失礼了王爷、王妃,并非在下有意翻墙硬闯,实在是贵府的侍卫太过严苛,只认拜帖不讲亲属友情。”叶礼在某个字眼上咬得格外重,正是刚跟某位仆从学的。
叶礼收了折扇飞身而下,给徐漱元作了揖后,站到了应秋满旁边,手肘抵了抵他,低声道:“长得不错啊,咱姥眼光真好。”
“……”看着对方笑盈盈的神情,应秋满真想摁着头把人拉走。
仆从跪地上听见说话声音,更是吓得浑身发颤,像是随时就要吐白沫去了。
应秋满叹了口气,捏诀让那仆从睡了过去,用幻术洗了他记忆,大概醒了只会记得遇到个恐怖的东西,但究竟还能记得多少,就看他自己怕成什么样儿了,或许怕得醒来直接什么也记不得了。
只是不施法还没察觉,一施法倒让应秋满发现了个不小的问题——他灵力在此处是被压制着的,所以感觉身上有道禁制并非应秋满错觉。
他前夜就感受到了,只是没有输出灵力,感受地不那么清楚,今早感觉身上一轻就想回竹屋问问姥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结果路上遇到了叶礼,把非要跟着他的仆从吓个半死。
他看着地上睡过去的仆从,抬眸轻扫了一眼徐漱元,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徐漱元笑着跟叶礼说话,看见应秋满的表情不觉心下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这不常与人走动,守门侍卫难免古板,属实算我怠慢了贵客,我等会儿就吩咐下去,阁下日后便不需用这法子进府了。”徐漱元说着看了看地上掉落的瓦片,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叶礼听出这话里意思,瞥眼看了看应秋满反应,不料这孩子一看心思就没在他们这儿,手背在身后不知在算些什么。
“干嘛呢?”应秋满耳边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音色正是身边的叶礼,但对方却没张开嘴,还是笑眯眯地与徐漱元谈笑。
这是在用术法与他传音,他正演算那禁制来源,只是还没回答,就听叶礼又道:“这地儿怎么有东西压制我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