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沙,穿过鎏金窗棂,悄然撒落在殿内的雕花梳妆台上。
顾熙颖在殿外,问门口的的下人道:“昭庆公主还未收拾好?”
两人相视无言,摇摇头。
只听花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顾宴宁身着华丽戎装出现在顾熙颖跟前,相比前些日子的繁重服饰,这身戎装倒是轻便了不少,衬的人像是那英姿飒爽的将军。
顾宴宁转了个圈问道:”姑母您瞧,我这身打扮如何?“
”姑母瞧着还以为是那木兰将军临风哩。“
顾宴宁自幼便爱打扮自己,亦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图个自己高兴。
顾熙颖又道:”咱们阿宁真是可英可秀。“
顾宴宁展颜一笑,挽着顾熙颖的手肘一块走。
猎场的祭坛已被布置得庄严肃穆,三层台阶层层递进,象征着天地人三界的交融。
祭坛下,文武百官早已身穿朝服,整齐排列,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到来。伴随着一阵雄浑的钟鼓齐鸣声,顾鸩止在一众侍卫与宦官的簇拥下,登上了祭祀坛。坛下所有人齐刷刷地叩首,高呼”万岁“,声音响彻猎场。
顾鸩止站在坛上,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他本以为这次秋猎礼部会把他和沈然之的帐子安排在同一处,没想到竟然隔了这么远。
祭祀司诵读完祭文,叩拜结束便拉开了秋猎的序幕。
众人下去换掉了反锁的朝服。,轻装上马。顾鸩止稳稳跨上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挥动马鞭朝猎场奔去,文武大臣紧随其后,文虽不及武官那般勇猛却也跃跃欲试,试图在狩猎中展示自己的胆量。
进入丛林后众人便都散去了,顾鸩止拉了拉缰绳,马儿缓缓行走,目光在草丛中搜索,忽然一只白毛兔从草丛里窜出,在阳光下就像一团跳跃的雪球。
顾鸩止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迅速张弓搭箭,箭头稳稳地瞄准了兔子。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的瞬间,一道劲风从身后呼啸而过,一支箭”嗖“的一声与顾鸩止擦肩而过,正巧将那只逃窜的兔子射中。
顾鸩止微微一愣,箭悬在半空中。身后的侍从见状发出一阵惊叹,“贵君箭术精湛,今年首箭命中,为秋猎开了个好头啊。”
此起彼伏的称赞声在猎场回荡。沈然之意识到自己抢了顾鸩止的风头,却没有慌乱,他不疾不徐地驱马前进。
两人目光交汇,默契一笑。
沈然之道:“看来今日运气不错,先下陛下一城了。”
顾鸩止不甘示弱,嘴角上扬,哼笑一声,“那不妨来比试比试?”
“陛下既有这兴致,臣自当奉陪,只是……比试总得有个彩头,陛下打算拿什么出来?”
顾鸩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扬声道:“你想要的朕都给你。”
沈然之并非是真想要什么,不过是随口一说,顾鸩止还当了真。
“再说好了,”话罢,沈然之甩动缰绳,先行了一步。
大雁在空中盘旋,远处的小黑点在视野中逐渐变大,马踏过的地方掀起阵阵风沙。那只大雁似乎并未注意到下方有人正在打着弓箭,将自己视为目标。
顾宴宁手中的箭如流星一般划破天空,直击目标,那只被射中的大雁从空中坠落。
每年的秋猎朝中的大臣则会将自己的儿女一并带来,一来展示家族风采。增进与其他家族的交流,二来培养儿女的见识,也为儿女谋婚姻机缘。
男子与女子的看台自然是分开的,若是有看对眼的便借助醒悟传递心意。
看台上的世家子弟,个个装扮的花枝招展,就像是一只只开屏的花孔雀。
一人道:“娶妻就当娶温婉贤淑的,像公主的样的太过于招摇了,如何持家。”
“况且她只是浓妆艳抹,身着华服,一点也不守妇的。”
顾宴宁不想生出事端,只瞥了他们一眼。
一群人哼玩笑道:“我们又没说错,谁娶谁遭罪。”
顾宴宁眉目轻挑,策马上前去,眼神中满含睥睨,“你们这话从何说起?爱美乃是人之天性本公主精心打扮不过是尊重自己,难道素面朝天,衣着邋遢便是你们心中的妇的标准?”
顾宴宁下马质问,他们知道这人惹不起,便也不作声了。
不知何时,身后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脆声道:“依照我朝律法,辱骂皇室成员,乃大不敬之罪,轻者仗着流放,重者株连九族,你们可清楚?”
顾宴宁侧身一看,却是方才那边看台上与自己对视的女子。
“我们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如今民生艰难,殿下却将心思花在梳妆打扮上,实在让人心疼。”
那人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们,目光冷若冰霜,斥道:“放肆!公主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你们口口声声把嫁娶二字放在嘴边,可知以公主的身份,如若是真要嫁娶,那也是驸马进公主府做赘婿。”
他们面色铁青,认为二人不过是仗着架势欺人,便摇着扇子,甩着衣摆离去了。
人离开后,那女子行礼道:“臣女徐偲,叩见殿下。”
顾宴宁赶忙扶住她,徐偲她像是在哪听到过这名字,眼睛呲溜一转。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徐阁老的女儿!”
徐偲颔首解颐。
“本公主虽不住在这京城中,却也时常听人说徐阁老家中有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倘若让你去参加新科,高低能考个状元。”
“殿下谬赞了。”
顾宴宁道:“今日多谢你帮我解围,当真是朝中的那些个老匹夫带出来的纨绔,竟敢当众羞辱于我。”
徐偲微微欠身,含笑道:“公主不必动怒,这些人向来迂腐,若想让他们转变想法,三言两语又岂能呢?”
顾宴宁一面走,一面道:“这些男子总是做出很有经验的样子,依照自己的标准,对女子进行举手投足的指点,仿佛他们的几句胡诌就将一个女子全全否定了。”
“本公子自小便爱打扮自己,这与他们有何干系,况且我有那条件凭什么就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