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陆栩看到了颜月,她笑着,像那晚一样,她说:“救救我。”那张笑颜依旧,泪却落下,她开口又说了什么,陆栩听不到了,想要拉住她,上前一步扑了空。
画面转到千霞楼,姑娘们都笑着绣着绣品,见她在一旁看着便问她“小栩姑娘快看看这幅绣的如何?”
另一位也递上自己的,笑道:“看我新研究的绣法是不是更细致些。”
她正要去接,画面破碎,她坠入冰河,耳边都是姑娘们的呼喊:“陆大人,救救我们......”
陆栩想要往上游,如何挣扎都不得动弹,“我会救的,我会的...”
她猛然惊醒,身上扎着针,许霁看了一眼继续施针,“你也是能折腾,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现在都该去见阎王了。”
陆栩嗯了一声后,躺着不动。
收针后药端上来,她一口喝完便要下床。
“阿栩!”柳初诃把她按回去,“此事急不得!陈寺卿已经让人去查了,右廷尉那边也都去了,你好生歇着,别让大家分心。”
“好。”陆栩又躺着,背过身去不看任何人,过了一会她声音闷闷的,“可不可以帮我取一张帕子来,我放在房里的木匣子里了,你问冬月,她都知道。”
“嗯,你别乱跑。”
陆栩答应后柳初诃才离开。
四下安静下来,陆栩才敢哭出声,她想要做什么却只能躺在这里,她好想问问父亲,这样应当如何去做。
柳初诃拿来帕子,她接过贴在心口,想起颜月那日不舍的神情,为她跳的祈福舞那样真挚,那天她是怪过颜月的,觉得酒有问题,可转念一想,颜月也没得选,自然就不怨了。
“我何德何能...”众人的期许催促着她,她只恨自己不能挽救更多,无边的寒意裹挟着她,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做。每慢一步,错一步,就有人要受苦受难。
柳初诃坐在床边陪着她:“一切都有命数,与你无关,别多想。”
“初诃,我觉得好难受,我...”她有些呜咽,“我太笨了,我当时居然与她置气。”
陆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我想外祖母了,初诃,我想她了...”
柳初诃也红了眼眶,陆栩的外祖母是个温柔的老妇人,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在意,总挂着笑,会把他们俩搂在怀里哄,会护着他们不挨罚。
可她也走了好些年了。
柳初诃忍着泪道:“那你要好生歇着,不然她要着急了。”
“她肯定会说,阿栩现在已经很好了。”
“她...”
他记起年幼时与陆栩一同前去,两人苦着脸诉说受了多少委屈,祖母安静的听完,她说:“傻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呀?”柳初诃也克制不住思绪,哽咽着说不出话。
想念外祖母,想念还不用担如此大责的日子。
陆栩哭累后终于睡着,第二日眼睛还肿着,便要去查案子。
钱垣回大理寺查证词,牧言曦将人截下,“钱垣兄,你与孙惟一事不解释一番吗?”
钱垣想绕开:“我不过是说了我知道的而已。”
牧言曦上前挡着:“你那些无须有的行径,害惨了她!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怎么面对?她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要自责一辈子!”
“我能怎么办?”钱垣也有些无奈道:“不这样做,江染怎么办?陆栩有你,有柳家,有大理寺这么多人护着她,若是她,她也会这样选。”
牧言曦怒道:“那她就该受着?你又是凭什么替她决定?”
陆栩能猜到钱垣那天是为了江染,她甘愿受牢狱之苦,救江染本也是她的意愿。她该听柳初诃的话乖乖歇着,这样就不会听到钱垣的这番说辞,便还能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
“钱垣......”她站在门外,身影单薄,“为什么你也这样?”
这样的话她听的多了,靠柳家、靠出身好、靠大家都爱护她,所以她不让柳家站自己这边,也不愿大理寺的人为她说话。她不敢停歇的这些年,钱垣应当都看在眼里才是,可钱垣也这样说,也这般以为。
陆栩转身抹了泪:“钱垣,你太让人怨恨了。”可她却没有办法。
柳初诃与李瑜探讨后出来见此,上前想要慰问几句,陆栩推开他的手往外走去。柳初诃欲追,陆栩呵道:“都不许跟着我!”
牧言曦还是去找她,进了陆府,进不去她房里,只能站在门外和她说话“外面好冷,阿栩你让我去喝杯茶吧?”
陆栩:“我不是说不许跟着吗?”
牧言曦道:“你又没说不能来找你,那你一个人歇着,我守在外面,有事喊我。”
一刻钟后,陆栩打开了门:“你先回去。”
“我不。”他可怜巴巴道:“我今天会很安静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陆栩:“不行。”
牧言曦也不答应:“我今天跟定你了!以后也跟着你,就算你讨厌我也要跟着!”
陆栩闻言皱眉:“你别闹,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