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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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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伸足往火盆上轻轻踢了一脚,把火炭踢得散了,激起一蓬金子一样的火星,映得她一张脸像个金红色的面具。她低着头,缓缓地道:“你嫌我肮脏。不怕告诉你,我不是那等招蜂引蝶,不识廉耻的下贱女人。你若不信时,我娘家姓潘,我是南门外潘裁的女儿,邻居都认得我。你去打听!问问他们,我未出阁时,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名声清白不清白,配不配得上你的大哥!”

武松低头不语。半晌,道:“武二不曾说过嫂嫂半个字不是。”

潘金莲道:“我信你不是那等人。可是县里自有人胡唚,我不信这些言语不曾传到你耳朵里。”

武松听到这里,微微点头,道:“嫂嫂是个精细的人,不必用武松多说。我哥哥是个质朴人,平日全靠嫂嫂做主看觑他。”

话极客气。潘金莲听他这般说,却是一点红从耳边起,脸皮紫涨,柳眉倒竖,待要发作,却见李外传身影自廊下又慢慢地踅了回来,一壁向这边张望。

间壁有耳,她话到嘴边,不便就嚷了出来。愣了半日,点头道:“也罢!你既是这般看待我,我索性把从前的事情一发都说与你听了罢。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我管不着。”

武松淡淡地道:“嫂嫂有话,武二听着。”

潘金莲拉紧肩头披袄,侧身向火,发了一会怔,道:“我爹姓潘,世代在清河县居住,给人做裁缝针线过活。我在家中行六。我爹病死得早,我娘一个寡妇,拉扯几个孩子,实在熬不下去,九岁上把我卖到了王招宣家做丫鬟。十五岁那年,王招宣死了,我娘把我争了出来,三十两银子,卖与了张大户家。”

武松态度不变,只漠然听着。听到这里,问了一句:“是紫石街上的张家么?”

他不问则罢,潘金莲吃他这一问,脸色微变,咬牙道:“不错,就是那一家子。姓张的老东西,猪狗不如!十八岁上,他见我出落成了个人样,要收用我。”

武松一句话已到了嘴边,犹豫一下,却未问了出口。潘金莲已然猜到他用意,冷笑道:“我不肯又如何?除非死了。那会儿我们是两个女孩子,一个金莲,一个玉莲。玉莲是死了!可金莲还活着。是我年轻不知事,想着还没活够。倘若换成现在,或许又不一样了罢!”

武松默然。听闻她道:“张家大娘子善妒,把那老猪狗看得甚紧。他不敢来兜搭,我倒也落了一段时日的清静。当年你哥哥逃荒搬到清河县城,做生意蚀了本,又死了妻子,独个儿带着迎儿,赁了张家房子居住。这事他同你说过罢?”

武松摇了摇头,道:“那时节我已离家了。”

潘金莲闻言一笑,惨然道:“也是奴命该如此。赶上你在家时,听说了这事,恐怕也不叫你哥哥娶我了。”

武松愣了一愣,却未接话。听她道:“你说你兄弟为人质朴。我嫁你兄弟,却不是看中他人品。看中他质朴的反是那姓张的。他不要房钱,又倒贴他一笔钱做生意本钱,把我与了你哥哥。”

她话说到这里,没有说完,可是却好像说完了。双眼直瞪瞪地愣了一会,咬牙道:“你都明白了罢!”

武松脸色冷淡,不置一词。听了她说下去道:“纸包不住火。后来给张家大娘子晓得了,一通大闹,我夫妻二人立足不稳,我便说动你哥哥搬了出来,在紫石西街赁了王皇亲房子居住。姓张的恼羞成怒,买通一帮地痞流氓,成天来门口闹事,我便同你哥哥商量,离了紫石街,搬到县门前这栋房屋,顶了两间屋子。也就是你现下看见这处了。”

武松听到这里,忽的道:“张家家主,这人叫作甚么名字?”

潘金莲道:“你不必问。他死了!”

武松微吃了一惊。听闻她道:“听说害了阴寒症,没熬过去年冬天。以他的年纪,也活够本了。”

她拾起火箸,俯身拨火。火势旺了一些,火炭被火惊动,蹿起无数的金色火星,每一粒火星都是一朵小小的,具体而微的莲花,映着她年轻娇柔的脸,在火光里也是一朵金色的莲花。

她出了一会儿神,道:“这些都是旧话儿了。我搁在心里,这些年来没跟谁说过,今天倒是都跟你说了。”

不闻武松接话,她叹口气道:“你要不信,奴也没有办法。你自己上紫石街地面一打听便得,街坊邻居,人人都知。”将火箸往地下一丢,直起身来,拍去手上烟尘。

武松沉默片刻,徐徐地道:“这都是嫂嫂从前的事。我有什么资格过问?”

潘金莲一笑,凄然道:“我明白叔叔的意思。你只问我如今。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嫁了你这个兄弟,一开始我也是不认命的。”

武松微微皱眉,但未说什么。听她踢开地上火箸,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我是想不太明白,像我爹同玉莲这样的人,却这样短命,姓张的却能得享天年。不过再想不明白的,如今奴也都认了。”

停了一停,道:“……你满意了?”

武松未答,仰头盯了天空中游动的飞雪。风像刀子一般撞着他的胸膛,屋里的火星往上飞,空中的雪片却往下落。

潘金莲拿起桌上铜茶盘,定睛向脸上照了一照,吸一吸鼻子,草草擦一把脸,扶了椅背立起身来,道:“前日的事,算我的错,看错了人,唐突了英雄!二叔,你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同奴之前见过的男子汉不是一路人,是奴吃多了两杯酒,一时猪油蒙了心,不该来招惹你。”

武松不语。潘金莲咬一咬嘴唇,道:“我不是什么贞烈节妇。可自打搬离了张家,却也没对不起你哥哥过。奴不是节烈妇人,可也不是那等不知廉耻的□□,我晓得大宋律法。律法管得了叔嫂兄弟,可管不了人心里头的事,看上你这样的好男儿,不算什么亏心事。这话你便告诉了你大哥,我也不怕!”

武松眉心微蹙,并不答应半句。

潘金莲也不等他回话,扯紧肩头披袄,掠一掠鬓发,起身要走。临行时忽想起一事,道:“你嫌我肮脏时,这双鞋却不脏。这般大的鞋,你哥哥是穿不下他。还给了你罢!你不要时,便扔了它。”

弯腰将一只油纸包儿撂下,走出偏厅,拿起廊下纸伞。武松默然片刻,起身送了出去。

天色将晚,雪却越发下得大了。官府内外都已上灯,武松在前引路,叔嫂二人隔了一段路,互不交谈,一前一后,穿房绕廊,一路过去。正走着,猛听得街道上一个苍老声音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叔嫂二人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俱觉奇怪:官府深宅大院,人在宅中,听不见半点道路市声,这一声佛号却无比清亮,宛若响在身边。

潘金莲忽而想起昨日之事,顺口道:“也是作怪。你才去了一天,家门口就来了个行脚和尚。这般大的雪,坐着只是不走。”

武松皱眉道:“和尚?”

潘金莲却会错了意,冷笑一声,道:“和尚怎么?我又不去兜搭他。”

武松微微一愣,知道是她会错了意,却不分辨。这时二人已走到县衙门口,武松收住脚步,向空中飞旋雪片望了一眼,道:“夜了。我去叫哥哥来接。”

潘金莲摇了摇头,手扶了门框趿上油靴,道:“我自己回去还快些。”

武松略一沉吟,道:“嫂嫂少待,武二讨个亮来。”

转身走入,须臾托了一只灯笼出来,递与潘金莲。潘金莲接在手中,未道半个谢字,踏雪自去了。

风雪愈紧。一点火光于雪中闪闪烁烁,隐隐映出她娇弱身影,踏着满地碎琼乱玉,渐行渐远。武松立于门首,默然站了片刻,转身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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