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怕了郑青槐,可不代表在同辈面前就愿意忍气吞声。
“她只是回家了,又不是死了!你们哭哭哭是在给她哭丧吗?”这个女孩也是个不让人的。
“你!”李娇从没和人吵过架,一时词穷,还是她的小伙伴帮忙接上了话:“全舍这么多人,就你事情多!”
“大家都忍你们很久了!”
“你以为你们很好嘛?李娇,这是甲辰道院,不是你们离国皇宫!就算我不能留在道院中,我也是楚国的翁主!不是你们离国的臣民!你管不到我们头上来!”
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婵眼看着事情不太妙,但她们都堵在屋子中间,想要无声无息地出去是不能够了。
李婵脚底抹油,轻手轻脚靠近了窗户,悄没声地翻了出去。
小鸟儿们开始吵架了,未免殃及池鱼,她还是去藏书阁看看书安静些。
李婵遛了,甘雨怡看戏样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没料到战火烧到了她身上,两边人非要拉着她评断个对错,甘雨怡不像做这得罪人的事情,顾左右而言他,于是成了两伙人共同攻击的对象。
吵架到这个地步,动手也就不远了。
晚上,李婵踏着月色归来,提前获得了道院正式道童的待遇,单人房间。
隔壁屋子的人好心告诉她,她们全宿舍都被处罚关禁闭了。
李婵:“啊这……”
她提前离开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天,乙字三号亭内,一口气空了十个位次,郑青槐没有多提一句,直接开始了三月份的考核提示。
“三月的考核……”
“真人,还有道童没有到。”
突来的打断,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万众瞩目下,冯景同慢慢站了起来,脸蛋红得像是火在烧。
他低头,目光游移不敢看郑青槐,就连身边人的视线也不敢对上。
“她们心思不静,你要去和她们作陪吗!”郑青槐呵斥。
冯景同喏喏言道:“弟子不想,弟子失言。”
郑青槐厉声叫冯景同坐下,她轻声道:“修行路上,没有谁该等着谁。今日一等,明日一停,修行又如何精进?”
冯景同无言,这才缓慢坐下。
小小插曲,郑青槐说起正事。
“二月学了《清静经》,三月便考考你们静心的功夫,映心铃前静坐两个时辰,就算过关。有能做到者,上前来。”
亭内70待选道童,竟然只有寥寥数人上前。
李婵和五人上前。他们六人都穿着藏青色道袍,头系同色布巾,三男三女,初看和旁人并无分别,但这幅精神面貌便不是那些要一步步教导、追赶他们的寻常孩子能比拟的。
李婵是有前世宿慧,仰慕仙道,多有习练,这些孩子能轻易上前应考,家中必有人提前教导过。换句话说,这五人都出身不一般。
映心铃被郑青槐放出,巴掌大的金色铃铛被她施法变大,活活像是一口大钟,六人团团围坐,各个盘膝,有模有样。
“叮铃~”
铃声清脆,一道灵光冲出落在其中一个男孩身上,他睁开眼,颓然地向郑青槐施礼而去,走到一旁,加入师兄补习小课堂。
又一响,又一个走神的女孩被映心铃抓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李婵被郑青槐叫醒。
“不错,三月考核,你四人可得上等评价。”郑青槐在他们身份令牌上落下一个“三月上”,而后挥退另两人,问李婵:“你是离国皇室?”
“是。”李婵应下,不知郑青槐怎么提起这件事。
“你生母是离国先后?”郑青槐又问。
李婵敏锐察觉到郑青槐话中有异。她生母后位被废,旁人提起皆是以“先废后”称呼之,她省却一个字,此中情感截然不同。
“正是家母。”李婵再次应下。
“哦。”郑青槐若有所思,布下一道隔音禁制后,才对李婵说起,“可知你母因何被废?”
她出生前生母便被去位,李婵无从知晓往事。
“不知吗?”郑青槐绕有所思,“罢了。你母国萧氏已被除国,你是萧国外嫁女所出,离国李家的女儿,萧家的恩怨本就与你无关。有人托我问一问你,你觉得呢?”
若应下,萧家的恩怨就和李婵没有关系,李婵也就没有了复仇的理由。若不应,萧家那未知的敌人,便很难不抹除李婵。
“真人觉得呢?”李婵想问问郑青槐怎么看。
李婵白问了,郑青槐只摇头,“此事和我无关,有人给了我一株灵药。你慢慢想,不着急,月底之前给我答复便可。”
郑青槐果然如她所言,除了问这一句,再不做旁的事情。既不帮对方说情,也不透露半点消息给李婵,只耐心等着月底到来,李婵给与答复。
但这于李婵本就不是一件需要多考量的事情。
萧后生她一场,父母亲缘总是要回报的。在太元宗主宰的世界里,不孝不义是桩大罪。这里不兴什么十两黄金断尘缘的行径,哪怕是成了仙,父母也还是父母。
李婵但凡对自己的未来有半点念想,她的答案就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