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蹲坐在房梁上,一旁是同样蹲踞房梁一角的少年侠士。
一猫一人,屏声侧耳,听着下面人们说起近日飞云商会的传闻。
“老太爷……”
“病重……”
“藤人……”
“蓝家……”
“大少爷……”
“二少爷……”
……
有人加入,有人走开,有人驳斥,有人添油。
猫侧头看了少年一眼——怎么还有你的事啊?
行秋叹气,不再听着下面逐渐离谱的闲言碎语,向猫使了眼色,悄声离开,猫紧随其后。
日色渐昏,一人一猫一下午听罢街头巷尾各个流言版本,也没能按照预想找出流言源头。猫看了看安静走在身边的少年,想着要不喵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就见他低头对她一笑,突然将她一把抄起,飞身攀上山腰的角亭。
一人一猫站在亭檐之上,纵目无遮挡,望着山下的璃月港,夜色浸染,灯火初升,楼台掩映暖光中。
“貔貅大人不必为我忧心,我原也没指望一日之内查明背后推波助澜之人,不过是暗访一番,对事态恶化有个底罢了。何况,我们对幕后黑手并非全然无数,端看飞云商会受挫,谁家收益最多,就八九不离十了。”
“喵。”
话是这么说,你眉头依旧未展啊。
“啊,被貔貅大人看出来了。唉,我倒不是为祖父寿数和商会生意忧心。祖父高寿,一向心宽,对生死大限看得很开,我们也不该徒作愁颜惹他烦,且尽力求医就是。至于家中生意,飞云商会一向禀直而行,管事伙计才干不缺,全人事待天命而已。”
行秋说到这里,顿了又顿,才道:“我是在想商会老人的事,此番事起,并非其中一位心生猜疑的缘故,而是众多老人遭逢祖父病重而担忧己身的结果。虽然父亲和兄长主事多年,但祖父在与不在,与主家情分多与寡,于商会老人而言,还是不同的。”
瑟瑟也叹了口气,凝出金色字符劝慰:“人年老体弱,便会踌躇多虑,加之他们沉浮商场数十年,见多鬼蜮手段,一时想岔,担忧主家年轻不堪财权诱惑,也是可能的。死气蔓延之事不日解决,真相大白,他们又会记得妄动猜忌的恶果,往后便不会重蹈覆辙了。”
“希望如此。我也想过,待我年老,恐怕也会变得敏感又固执,那我就离家出走,做个但凭己心行侠仗义的剑客,没准能将我写在纸上的故事都实现一遍,便能成就自己,也不打扰别人了。”
猫喵喵地笑了:“没准,你会被挽留成为肩挑一派的掌门,与年轻弟子相爱相杀,将遗世门派发扬光大,令义举侠行广布江湖呢。”
“这日子听起来可不怎么有吸引力啊。”
行秋也笑了。
“我就是抱怨一下,唉,长恨人心不如水。若是一切都如话本般黑白分明,凡事处理起来如砍瓜切菜一般利落畅快就好了。兄长性情认真而稳重,虽然提拔新人不可避免,但善待老人绝对做得到。日久见人心,那些观望的人,甚至在兄长与我之间摇摆的人,总会信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