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丽娜看着是个好人,其实只愿意在小事上做做好事,若涉及到了大事,尤其是关于嘉嫔的大事,她与丽妍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
二,这宫里从上到下都一个德性,忍强欺弱,宽尊苛卑。
昨天明明是皇上翻了嘉嫔的膳牌,是皇上留嘉嫔侍寝,太后和皇后不说皇上,反而责怪嘉嫔不懂事。今天太后训斥嘉嫔,把嘉嫔的脸扔到地上踩,气得嘉嫔摔了茶盏,丽娜不说嘉嫔沉不住气,第一反应竟是把黑锅扣她头上,不叫人知道嘉嫔对太后生了怨怼之心。
而她呢,也是贱。
丽娜扣她黑锅,她竟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还跪在院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后续。
搁上辈子,她早一巴掌扇回去,跟丽娜对骂起来了。
谁受得了这气啊?!
她怎么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魏敏越想越委屈,鼻梁骨一酸,眼眶就全红了。
她的灵魂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真心实意地委屈着难过着,一半却在冷静地想,哭吧哭吧,哭了正好,哭了这场戏就更真了,所有人都会相信,是她小敏不小心砸了嘉嫔的茶盏。
她小声啜泣着,有意无意将这场戏演了十分真。
跪到下午,丽妍金珠醒了,嘉嫔面前有人替换伺候,丽娜才出来,叫魏敏起来到下人房说话。
“快把这些碎瓷片扔了,瞧你的手,都划出血印子了。”
丽娜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盒药膏,替她清理伤口并抹药:“我扇你一巴掌,你怪不怪我?”
魏敏摇摇头:“嘉主子的名声最要紧,奴才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丽娜颇为欣慰:“你果然是个心明眼亮的。”
她叹了口气:“皇上待太后极为孝顺,太后在他面前说一句话顶别人说十句。若太后对咱们嘉主子印象不好,咱们嘉主子前程堪忧。”
魏敏有些好奇:“太后娘娘管咱们后宫管得多吗?”
丽娜:“太后娘娘今年虚岁47,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着呢。”不但后宫,前朝她也有兴趣问一问,不过皇上是个有主意的,大多数时候问了也白问。
魏敏:“可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皇后和太后……?”
丽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许妄自揣测主子们。”
她顿了顿,还是隐晦地说了一句:“皇上身体力行,为天下表率,皇后娘娘又岂能不遵从?”
魏敏大概明白了。
太后正值壮年便站到了金字塔顶尖尖,一身精力无处发泄,什么都想问一问管一管,但是她干不过她儿子,前朝的事情基本插不上手,于是就去干儿媳,插手后宫的事情。
这儿媳呢,因为老公是个孝顺孩子,也要求天下人和他一样孝顺,又有《女诫》压在头上,她对婆婆只能以恭顺、退让为主,也是一个格外能忍的。
丽娜嘱咐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我同你说的话,你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说,明白吗?”
魏敏保证:“我明白,姑姑您放心,就是我娘问我,我也不说。”
丽娜满意颔首,不由再次暗暗感叹,小敏这丫头真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能干人。
她走到银珠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忧心忡忡:“这高热怎么还不退啊?”
魏敏安慰道:“你别着急,太医才刚看过,第一剂药汤也才刚灌下去,没有这么快的。”
丽娜叹道:“你不懂。”
她不懂?她有什么不懂的?
魏敏满头雾水,正要再问,却见丽妍满脸寒霜地走进来。
“丽娜,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丽娜一愣,起身跟她出去了。
魏敏好奇心大起。
丽妍一脸来者不善的样子,她要跟丽娜说什么?
她伸长脖子,瞅着两人越走越远,往竹薖(ke)楼那边去了。
下人房在天然图画东边,竹薖楼在天然图画西边,若放在以前,她绝对没可能听见两人对话。
但现在院里搭了个天棚,形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而且天棚的柱子与屋檐接榫。
从理论上讲,两个人在竹薖楼门前讲话,声音传到旁边的柱子,再传到天棚,沿着天棚传过来,再通过这边的柱子传到屋檐,她耳朵紧贴墙壁,是有可能听见的。
魏敏想到就做。
她躲到门后,找了个外面的人无法看见的位置,耳朵紧贴窗户旁边的墙壁,试图偷听。
duang!duang!duang!是隔壁小厨房剁骨头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是隔壁小厨房洗菜的动静。
“你尝尝我这酱料,味道&¥#@……”是隔壁小厨房自夸以及拍马屁的声音。
怎么全是隔壁小厨房的动静?
魏敏换到远离小厨房的另一边,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倒扣在墙壁上,耳朵紧贴杯底。
隐隐约约的,似乎能听见两个女声在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