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静赶紧跑出去,大声喊:“传官房——”
又是一通人仰马翻的折腾。
终于,这位小爷上完了厕所,换好了衣服,太监们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又燃了一炉香清除异味。
西次间摆桌上菜了。
母子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嘉妃给他夹菜:“这几天在上书房学了什么?汗阿玛有没有过去看望你们?”
四阿哥正在全心全意啃鸭子,闻言便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学了满语,蒙语,还有汉语,一个师傅教我拉弓,一个师傅教我写字,今天皇父8点多钟过来的,问了师傅两句,还看了我写的字,说,尚需努力。”
嘉妃没有听到想要的,有些失望,又关心地问:“那你大哥和你三哥呢?汗阿玛是怎么评价他们的?”
四阿哥:“大哥今天挨骂了。”
说起这个,他有了谈兴,便放下啃了一半的鸭腿,像讲故事一样地眉飞色舞起来:“这些日子大哥来得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汗阿玛本来不知道,我们也不敢说,可是今天却让汗阿玛逮了个正着。”
“汗阿玛询问大哥,大哥答不上来,汗阿玛大怒,拷问了大哥身边的奴才们,才知道大哥自觉过了年已经16岁了,不该还留在上书房念书,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处奔走,想要通过外家谋一份差事做做。”
“汗阿玛特别生气,拿大哥交上去的功课狠狠批了一通,说大哥书都没念明白,还想要出去做事,实为心性浮躁,当场下了明旨,要大哥好好念书,不许再出去乱跑。”
四阿哥想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额娘,汗阿玛好凶啊,他骂大哥的时候我和三哥气都不敢喘一下,后来他检查我的功课,我差点儿吓哭了。”
嘉妃立刻板起脸,呵斥道:“住嘴!不准议论你的君父!”
四阿哥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
嘉妃愈加指责他:“你学的礼仪呢?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吃个饭吃得这么埋汰,让外人看见了笑话。这是天下至尊的四儿子吗?这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四阿哥不服气地嘀咕:“在外面装模作样就算了,在家里还要装模作样。”
嘉妃美目怒瞪:“你说什么?”
四阿哥一下子蔫了:“没什么。”
“王大海!爷的帕子呢?”他转过头高声怒斥,像是要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到奴才身上。
“四爷,您的帕子。”那个叫王大海的首领太监面不改色,只管双手奉上帕子,也是老油条了。
四阿哥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扔回去,吃饭的动作恢复了优雅。
嘉妃吃了两口,又忍不住问:“你三哥呢?你汗阿玛是怎么说的?”
四阿哥闷闷地扒拉着饭粒,不回答。
嘉妃看向王大海:“你来说。”
“这……”王大海面露难色,看了看四阿哥,见他不说话,方才斟酌着措辞回答,“皇上看了三阿哥做的一篇文章,称赞了两句,说三阿哥有几分见地,读书算是读出其中滋味了。”
嘉妃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魏敏站在旁边默默侍膳,将一切尽收入眼中,眼底幽深晦暗。
果然,嘉妃对那个位置动了心。
嘉妃关心四阿哥的功课,是母亲对儿子的关怀。可她那么关心大阿哥和三阿哥干什么?尤其关心皇上对这两人的评价和认可度,不就是担心这两位年长的皇子积累太多的先手优势吗?
中宫嫡子犹如定海神针呐。
定海神针倒了,大家想要家业,各凭本事呗。
魏敏开口,声音柔和到了极点:“主子,四阿哥还小,今年年初刚开蒙,不过学了三个月,如何能与9岁的三阿哥比肩?您别着急,日子还长。”
四阿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笑嘻嘻道:“敏阳姐姐说得对,三哥读了3年书呢,会做文章有什么了不起?我若是读3年书,我也会做文章。”
嘉妃的脸色缓和少许。
魏敏再接再厉:“主子,奴才斗胆进言,四阿哥搬出宫之后要十天才能回来一趟,他心里惦记着您呢,平常您也总是念叨着他。现在,您与四阿哥叙母子天伦之情才是最重要的。”
四阿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额娘,儿子想您。”
嘉妃也不忍再对四阿哥摆脸色了。
敏阳说得对,年龄是无法赶上的优势,她计较这个是自找苦吃。
她将四阿哥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慈爱道:“额娘不说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