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高高兴兴地捶起来:“皇上觉得这样的力道,可还行?”
弘历见她是真高兴,这样安安静静又自得其乐地陪在他身边,给他一种仿佛时光静谧、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一笑,放下另一条腿,动了动屁股挪得更舒服了些:“再捶重点儿。”
“哎!”魏敏加大力度,捶捶左腿,再捶捶右腿,一时高兴,把他的两条腿当玩具玩,从大腿捶到小腿,捶得他的小腿肚子duangduang的。
弘历低头瞄她一眼,顿了顿,又看折子去了。
算了,反正捶得也挺舒服的,管她在捶还是在玩呢?
弘历加快速度,批完了最后一部分折子,其中几本需要再斟酌,他打算放到明天做,其余的就叫太监一一收拾到密匣中锁好,发还到各省各地官员手里。
然后弯腰,将腿边那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东西拎起来:“别捶了,跟我过来。”
弘历下了榻,走到另一张书案后面,从后面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长长窄窄的明黄色锦盒。
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卷厚厚的画卷。
吴书来见状,赶紧让两个太监上前,一个拿画轴,一个慢慢卷开画,展示在皇上面前。
魏敏凑过去看,咦了一声:“这是…今年三月皇后娘娘祀先蚕时的场景?”
弘历:“是,朕命郎世宁将皇后祀先蚕的场景绘制下来,留作纪念。这是第一卷《诣坛》。”
魏敏:“一共有几卷?”
弘历:“按照郎世宁的规划,一共有四卷。”
长春书屋的采光不愧是特制的,下午6点多,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屋里还是很亮堂,绢画上的风景人物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魏敏从右往左一点点看过去:“画得真好真细致啊,好像那天的场景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指了指一顶金黄色的轿子:“这是嘉妃姐姐的仪仗,我当时就在轿子旁边跟着。”
可惜,没有把她画进去。
魏敏一面赞叹郎世宁堪比照相机的恐怖记忆力,一面在心中愤愤腹诽,整幅画有大臣有命妇,有侍卫有太监,就是没有把宫女画进去,太伤人心了。
没有宫女,难道那些妃嫔下轿子上台阶是太监搀着扶着的吗?礼服那么重,先蚕礼那么繁琐,没有宫女在旁边帮忙支撑着,那些妃嫔早就垮了。
弘历拿起书案上的放大镜,仔细品评画中的细节:“郎世宁画得不错,不过他还是偷了懒的,这些官员除少数军机大臣和王公贵戚,其他人的脸都是是乱画的,更不用说那些侍卫和太监,脸没一个对的。”
魏敏有些讶异:“那些侍卫和太监的脸,皇上都记得?”
弘历:“记得一大半吧,都是在朕面前办差的亲近之人,朕不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魏敏一脸认真地感叹:“能记住这么多人物和风景,臣妾以为郎大人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皇上更加厉害。”
弘历看她一眼:“少拍马屁。”
魏敏一本正经地强调:“臣妾没有拍马屁,臣妾说的是事实。”
她这么说,弘历心里自然是舒坦的。
他笑了笑,继续说:“人的记忆再强,也无法完全还原当时的情景,能画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而且作画本就讲究详略得当,这些省略和错误之处,无伤大雅。”
他看向吴书来:“告诉郎世宁,朕很满意他的画,叫他尽快将另外三卷画出来。”
吴书来嗻了一声,又问:“皇上,7点了,是否要用些点心?”
弘历颔首。
两个人再次回到炕榻边。
魏敏见他上了炕盘膝坐好,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对面的座位,又冲他怂怂一笑,仿佛知道分寸似地,要去搬凳子坐。
她一番唱念做打,那么明显了,弘历聪明至极,岂会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他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坐上来吧。”
“臣妾谢皇上赐座!”魏敏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放下凳子屁颠屁颠地跑到炕桌的另一边,脱鞋爬上了炕。
她盘膝坐好,整理好袍子,等着太监们上点心。
弘历晚上用夜宵,讲究节制、少食、以清淡为主,所以一般只有四样。今天多了个令常在,御膳房便呈了六样上来。
分别是猪肉馅馄饨两碗,鲜虾米托一盘,燕窝炒鸭丝一盘,酸菜炒笋一盘,炒合菜一盘。
那猪肉馅馄饨个个如元宝大小,轻薄如蝉翼的外皮透出粉嫩的肉馅,浸在香喷喷的鸡汤里,与紫菜和青翠的小白菜混合在一起,激发出贪婪的食欲。
魏敏见皇上动了筷子,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舀了一颗吹吹热气,送进口中咀嚼。
哇~真好吃啊~~
魏敏忍不住说:“皇上,这是臣妾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
弘历忍俊不禁,调侃道:“你在朕这儿吃什么都说是最好吃的,下午那会儿吃鸭子,你也这副夸张的表情。”
魏敏被点破了,也不慌张,反而道:“本来就是嘛,皇上是天下之主,皇上御用厨房里的东西本来就是最好吃的。臣妾从前伺候嘉妃姐姐,偶尔也得嘉妃姐姐赏菜,其中滋味尚不及皇上这儿的十分之一呢。”
她这番话,弘历心里也是认可的。
他执筷夹起一块鲜虾米托,放到魏敏面前的碟子里:“既然喜欢,你就多吃一点儿。”
魏敏弯腰,笑眯眯地说:“谢皇上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