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陈依笙闭了闭眼,又勉强睁开。
“不想干了?”金骏鸣故意没好气地瞅着他。
陈依笙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能好一点:“对不起,让你看见我这么糟糕的样子。”
金骏鸣是为水波的事情来质问陈依笙的,但现在看着他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在不愿意雪上加霜。
“妈的!”
点滴打完了,金骏鸣帮陈依笙穿好外套,搀着他走出休息室,突然听到一句熟悉的咒骂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只凶狠的拳头迎面飞来,一拳正中陈依笙的鼻梁。
“你疯了!”金骏鸣一看陈医生捂着鼻子,手底下鼻血汹涌而出,一转身架住水波,差点动起手来。
“你他妈的,为了他跟我打!”水波揪住金骏鸣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几乎提了起来。
“你放开!他的伤需要处理!”金骏鸣使劲掰水波的手,但是掰不开。
“他的伤?”水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发疯似的吼道,“那老子的伤呢?谁管?嗯?”
“别这样,这里是医院!”金骏鸣对水波是手下留情的,并没有真的下力,毕竟,看他那么难受,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你还知道这是医院?”水波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顺势一拳招呼在金骏鸣肚子上。
金骏鸣万万没料到水波会来真的,捂着肚子噗通跪在地上。
“骏鸣!”陈依笙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上来一把把水波推倒在地上。两人就扭打起来。
“住手!”金骏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眼前金星直冒,就是起不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远处有护士跑了过来。
金骏鸣抓着护士喊道:“报警!快报警!”
护士一看地上的两个人都是自己人,不知道金骏鸣干嘛要报警。执勤警卫也赶来了,把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给拉开了。
“他有心脏病!你记住了!”松开水波之前,陈依笙压低声音愤怒至极地说了一句。
“你给他处理一下,”金骏鸣把水波交给护士,转身拉起正在抹鼻血的陈依笙,快步往外走,“走,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走下停车场上了车。上车之后,陈伊笙的鼻血还是没有止住。金骏鸣抓起纸巾,卷起来塞进他鼻子里,然后用力捏住陈依笙的鼻梁上端,静等了大概五分钟,血止住。陈依笙高挺的鼻梁又青又紫肿成了鳄梨,让他不得不张着嘴呼吸。
“我还是自己回去吧。”陈依笙声音嘶哑地说道。
金骏鸣瞥了他一眼,一脚油门,车就飞了出去。
“慢点,我头晕…”陈依笙一只手搭了一下金骏鸣的胳膊,又滑了下去。
金骏鸣放慢了车速,但烦躁的心情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在路边随便一个地方停了车,两只手砰地砸在方向盘上,觉得水波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对不起。是我的错…”陈依笙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金骏鸣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然后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也受伤了,于是发动起车,“先去趟药店,这些伤必须马上处理。”
结果折腾完了回到陈依笙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金骏鸣没想到陈依笙家住得离单位这么远。
陈依笙家住在顶楼,打开门一看,金骏鸣简直惊呆了。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这地方的简陋不堪。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陈依笙在后面关了门。
走进这个狭小的一居室毛坯房,除了满地乱扔着的书籍之外,金骏鸣只看到了一张连床垫都没有的新床,上面放着寝具和笔记本电脑。他这个客人竟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刚搬进来没多久,所以还没来得及收拾…”陈依笙从地上一包矿泉水里面抽出一瓶,拧开递给金骏鸣。
转眼就是秋冬了,住这种地方对健康很不利。金骏鸣一边想一边拽着陈依笙的胳膊就往外走:“先去我那儿住!”
“不用了!”陈依笙使劲往回拽自己的胳膊,“真不用了!我不想你因为我感到内疚。”
金骏鸣回过头来:“我是很内疚,但这是两码事。”说完又抓起陈依笙的胳膊坚持往外走。
看着他决绝的样子,陈依笙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跟着他走了。
一到家金骏鸣就把陈依笙带进客房,摁在床上,“躺着别动!”
陈依笙乖乖躺着,安静地让金骏鸣处理他五颜六色的脸。
处理完外伤,金骏鸣松了松领带,看着陈依笙:“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个堂堂五百强集团的继承人怎么会蜗在那种地方?”
陈依笙坐起来,舔了舔嘴唇:“我…离开家很久了,而且最近手头有点紧…”
国内的薪金肯定不比他在国外的时候,看他的家底也八成不是会节省的主儿。金骏鸣觉得陈依笙的眼神清明得跟只无辜的兔子似的。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那你先在这儿住,等房子装修好了再说。”
“这怎么好意思…”陈依笙拉住金骏鸣的胳膊。
“放心,免费的。”金骏鸣反在那手上拍了拍。
“不是,我是怕…你那一位…”陈依笙看着金骏鸣的眼睛,在里面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你听好了,”金骏鸣把陈依笙的手塞进被子里,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这房子只有我有钥匙。你就安心住。”
陈依笙没有再拒绝。金骏鸣出去弄吃的了,门没关紧。陈依笙看着那条金灿灿的缝隙,眼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