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乐闻言,双眸发亮:“嫂夫郎你认识机关师?!”
“不认识,只在书上看见过,盛国偃师稀少,即便到了府城也是难得一见。”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一位机关师,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做的东西可精巧了,就是因为那位老爷爷,我才喜欢上制作小巧物件的,只不过后来就再也没瞧见过他了。”
宋听竹见他感兴趣,便问:“想当一名偃师?”
田乐摆手:“我可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就只是做着玩罢了,但要能倚靠这个赚些银钱,可就最好不过了。”
远大的志向吗。
宋听竹陷入回忆。
他曾经是有的,外公家经营着酒铺,以制酒为生,娘也爱制酒,许是随了娘亲外公,他也对制酒感兴趣,幼时娘亲在世时,读过不少这方面书籍,还在娘亲外公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将来定会将家中酒铺开往京都。
后来娘亲去世,他的身子也越来越差,这个想法便被渐渐压在了心底,他像一只折翼蝴蝶,终日被困在宋宅,只能看些闲书消磨时光,那些理想抱负也日复一日被磨灭光了。
田乐见他表情放空,担忧道:“嫂夫郎?怎的发起呆了,可是身子又不舒坦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宋听竹回过神,他瞧着乐哥儿,一个想法在心底悄然生根。
“乐哥儿,你擅长钻研物件,那我若是给你一张内容有所缺失的图纸,你可能研究出做法?”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田乐好奇道,“嫂夫郎你是想要做什么东西吗?”
宋听竹眉心微拧:“的确有一个想做的,但现在不成,因为是大物件材料比较昂贵。”
“这样啊,那可以用竹子研究个小的,等咱攒够了银钱再做大的。”
宋听竹闻言勾起唇角:“这倒是个好法子。”
刘虎在一旁编着席子,不时抬头扫一眼自家媳妇儿,听见媳妇儿要做东西,心里也跟着好奇,不过没表现出来,左右不管媳妇儿想做啥,自己一百个支持,没银子他就努力做活赚。
只是不晓得媳妇儿需要多少银子,他脑子笨,除了有一把子力气赚些辛苦钱,旁的啥也做不了。
媳妇儿若是需要很多银子该咋办,跟老猎户一样进山打猎?运气好猎到头野鹿,能换一二十两银子呢,便是猎不到野鹿,野鸡、野兔也能卖个好价。
但他功夫学得不到家,也不知能不能猎到东西。
这头刘虎编着席子神游,那厢宋听竹领着乐哥儿去了杂间儿。
待瞧见他那一整面墙的书,田乐原本就大的眸子,顿时睁得更大了。
“我的乖乖,居然有这么多书,这得花多少银钱才能买来!”
宋听竹眼含笑意:“我也不清楚,娘跟外公隔三岔五便会送书来,日积月累便攒下这许多。”
“怪不得嫂夫郎懂得多,竟瞧过这么多书,刘老二家刘玉书在镇上书院念了五六年,才学会三四本,就这柳老太太还逢人便吹嘘她家孙子饱读诗书呢,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村子里念书机会少,刘老太能送刘玉书去书院读书,且一读就是五载,便已经很让大伙艳羡了。”
“这倒是,不过嫂夫郎你让我瞧你这些书做啥,我大字不识一个可看不懂。”
宋听竹道:“读不懂字没关系,能瞧得懂图纸就好。”
头些日子爹跟大哥虎子帮他打了书架,小妹也将他这些书整理过,且按照他说的一一分了类,这些书他大部分都读过,脑子里有些印象,如今又整理过,只需扫一眼,便晓得哪本是自己想要的。
宋听竹取了两本书,同田乐坐回小凳上,凑着脑袋谈论。
“图纸好精细,只是瞧着像是故意没画完。”
“这部分属于家族机密,是不能外传的。”
田乐听后忽而压低声音,作贼一般说道:“那咱这算不算偷师啊,要是被主儿家发现,不会把咱告上县衙,让咱蹲大牢吧?”
宋听竹被他这想法逗笑,好一会儿才压着笑意解释:“安心,没人会把你抓去蹲大牢,写这本书的老者已经去世许久,后来家中逐渐没落,其后人病逝前曾在书的末尾补充,若有人能补全图纸,便将这制作的法子赠与他。”
田乐是个聪慧的,思索片刻,拍手道:“怪不得那刘玉书整日念叨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书里藏着那么多赚钱法子,可不就是个金疙瘩吗!”
宋听竹失笑:“这句话的意思是读书考取功名,便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目的是为鼓励学子读书考功名,从而实现人生理想与抱负。”
见乐哥儿听得云里雾里,宋听竹眼底笑意更浓:“不过你这么想也没错,读书能开阔眼界,即使足不出户也能让你游遍大千世界。”
过去十几载,他便是靠着这些书知事懂礼,没有如宋夫人愿,养出一副蛮横无理的性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