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下午,付衡被一通铃声喊醒,以为是闹钟,没想到叫醒他的是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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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衡看了一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每一个数字都对上还不足以令他信服,他得接了听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才能确认,这么想着他接通了,但是没说话。
听筒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岁月有些模糊了她,但是还是很像。
“喂,你是小衡吗?你好?为什么没有声音?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妈妈。”
“方便见一面吗?”
声音很像但是真的是她吗?
付衡又觉得自己要去见一面才知道。
晚饭点的咖啡馆人很少,净是些要走的人,付衡没兴趣的跨着脸,岔开腿,人跟那通电话一样无声地坐着,一位年轻的妇人坐在他对面,挽发,气质亲和,说话和眉眼温柔。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最近还好吗?刚开始听说你考上北安大学特别的惊讶,你爸爸应该没时间管你,自给自足能考上北安大学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
“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长得确实很像父亲,看到你,恍惚间回到二十多年前我见到你父亲的第一面,但是你是有温度的孩子,不像你爸那样冷血薄情,对待感情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小时候站起来只有我大腿那么高,现在已经快要比高两个头了。”
无论说什么,对面的男孩始终无动于衷,孔秀婉说着说着眼冒泪花,“等会、你等一下……”本意是擦掉眼泪但是越擦越多,掩面抽泣,“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掰开你的手,一走就是十四年,对不起。”
孔秀婉自省,一股脑道出了许多的错误,告诉他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段阳,患有杜氏肌营养不良症,再加上先天心脏不好,逐渐发展为急性心衰,半年前抢救无效去世,离开的时候才13岁,在殡仪馆办完追悼会,把他的骨灰洒进大海。
段阳住院的时候生命就在倒计时,她有一天告诉段阳其实他还有一个哥哥,他追问了很多信息,哥哥今年几岁了,自己的玩具对他来说会不会他幼稚了,他所有的想法都停在建设阶段,23号夜里走的。
对方自言自语像一个疯女人似的说了半个小时。
付衡终于认出了她。
全程沉默的他,突然动了动嘴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像父亲那样冷酷无情,因为我曾经哭着挽留你吗?还是追着车跑了一路?”
她的号码他倒着背都记得,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曾经换了许多手机给这个号码打过几十条未接电话。
“以后不要找我了,我等下有课,先走了。”
听不见女人最后说了些什么,付衡拎包甩身离开。
迎客铃吱呀乱颤,发出短促刺耳的声音。
远在宿舍的骆宁正在和宋准做高数老师布置的书后练习题。
突然收到几条企鹅消息。
无罪:[打王者吗?上号?]
骆宁:[我正在写作业呢,估计要晚会。]
无罪:[好,我等你。]
仍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无罪:[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无罪:[还约了我见面。]
天。
骆宁停笔,宋准闻声问他:“怎么了?”
“没事,我等会写。”骆宁噼里啪啦一通打字。
骆宁:[那个抛弃你14年的妈?!]
无罪:[嗯。刚开始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记错了,出去跟她见了一面才确定真的是她。]
骆宁:[她跟你说了什么啊?为什么好端端突然找你?警惕啊!留一个心眼,在哪见得她?尽量去人多的地方。]
无罪:[说了很多,她一上来就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嘘寒问暖,又说我小时候的事,那些我本人都不知道的事,见不能打动我,又失态的跟我道歉,一直说对不起,把自己说哭了。。。不能理解,哭得应该是我。]
骆宁:[那你哭了吗?]
无罪:[没有,从前觉得自己会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但是真实面对她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她离婚后很快就遇到了现在的丈夫,第一年就怀孕,跟再婚丈夫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刚好比我小三岁,今年上半年经历了丧子,下半年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讽刺的是她跟小儿子说了我的存在,但是当时没联系我,等到儿子走了半年才想到找我……]
无罪:[她根本不是念在过去的母子感情而是失去小儿子太悲痛了,或者爱屋及乌……这通电话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打。]
无罪:[离婚前他们总吵架,我去陪妈妈,她甩开我的手,我跌坐在地上哭,哭到嗓子都哑了,她用更大的声音让我别哭了,吵得她心烦,她恨我父亲,可我恨她。]
一大段话在眼前涌现,骆宁想他一定很难受。
骆宁:[她真的好过分,你现在回去了吗?]
无罪:[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