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走廊的光照进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本该是灯的地方也没装灯泡,那一圈区域未装修,裸露的水泥地面灰色斑驳,仔细看能发现坑坑洼洼,中间保留着孤零零、弯曲的电线在头顶。
房间内有若干个电脑显示屏堆成的半面墙,画面都呈现黑白,足以让他在这就看到家安静的门口,现在只有一块‘出入平安’的地毯……
进去的付衡像被黑暗一点点蚕食,光在他脸上有明暗区分,白的地方更白,诸如脸色更加苍白,反之,眼窝更深了,几乎呈现病态的内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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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兴镇
棋牌室藏在一车道的深巷里,巷子的墙高矮不齐,高的2米,矮的一截只有1米2,站着就能看到对面的菜地,爬出墙的都是桃树、荔枝树、葡萄藤,枯树朝墙外伸出光秃秃又细长的枝杈,这一条街几户人家养的狗围在一块。
从其中一间棋牌室推门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背有些弯,脸上遍布皱纹,却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尽管脸皮耷拉着也能看出年轻时小有姿色,就是有点憎恶,出门啐了一口痰在路边,惊起一群狗冲着他吠。
骆昌禾听了一会,抄起路边的小石头猛地砸过去,把狗群打散,“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眼力见都没,老子光顾那么多趟还是叫,我是这的财主、财神爷!知不知道?叫叫叫!”
本来输了2100就烦,还叫。
离了牌桌,现在才有功夫掏出手机看,一个备注[A老婆]的人一下午发了七条语音,还有几通未接电话。
骆昌禾发一条语音过去,“今天下午工地不忙,正好朋友又三缺一我就来了,我跟朋友玩的都是很小的,还赢了200块呢,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就到家。”
昏黑的傍晚,天际像被浓墨泼洒,渐渐吞噬最后一丝光亮。
远处的房屋轮廓模糊,没有一丝风,街道上的人影稀疏,每一个人的身影被街灯拉得长长的。
有段靠近乡下的路灯是用细竹竿插在泥土里,然后中间连着电线,挂着白炽灯,这一路的灯泡还丢失了几个,只剩孤单的灯座。
骆昌禾恶狠狠蹬着狗,去找自己车停的位置,路过通往山上的岔路口时,身侧头顶多出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像生锈的齿轮,动一下都发出咔的费劲,向下凝视着他,眼球快要掉出去。
巷子里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把人拖过来,拽向荒无人烟的上山路。
骆昌禾感觉领口骤得收紧,变成索命的绳索,自己朝后倒去,一屁股倒在石子路上,不受控制的向后溜,屁股像赤脚走在鹅卵石路上,杵在地上的掌心被各个方位来的锐利石头划到泛白。
他吃力的站起来,又被颈后的蛮力拽倒,上山这一截路他连滚带爬,连接自己和他的衣服变成狗链,他恨不得有一把刀把这截裁掉。
拖行百米到半山腰,一间废弃的渣土场前,铁皮门紧锁,男人被重重地摔到石子路上。
骆昌禾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在地上,手掌都被小石子擦破了,他又骂:“娘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石子路,扎得我真疼!”
抬头看人,发现一个穿着黑色皮革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戴着全包摩托车头盔,半指黑色手套里高举着棒球棍。露在外面的眼睛森森苍白,透着狠劲,像八十年代大兴安岭地区的野狼。
“你是谁?你要干……啊!”
变身器处理后的声音没有情感波动:“没钱就管住手,不要赌。”
但是他的动作又是极其优雅的。
他先别住骆昌禾一直后退的脚,高举棒球棍至头顶,暴露苍白遒劲的手腕,黑色紧身衣下劲瘦的腰此时斜着,球棍顶挨着月亮,带着月亮的授意,优雅的像在打高尔夫,找准方位后第一次快狠准。
铛。
通过几次挥杆的练习和总结,找到最合适的开球力度。
而中距离击球一般力度适中,确保控制精度与距离,使用铁杆。
只有骆昌禾本人知道这一下有多痛,濒临失语。
不要被他蒙骗了啊!
“我打麻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债主雇来的人?”
骆昌禾感觉眼冒金星,顾不上形象,躺在地上梗着脖子,哑了声。
咚。
球缓缓滚向洞口,随着最后一推,轻盈地越过洞唇,悄然消失在洞内。
男人把球棍扔到他脚边。
骆昌禾看到东西就害怕地朝反方向逃。
“你别走!”骆昌禾站起来追他,但是跛子撵不上他,急匆匆地走了几步,冷汗瞬间爆出,腿部的刺痛感愈发明显。